“嗯，拉鉤。”
“嗯。”她笑了起來。
司夜看著我，一直在笑。我拿起氣槍，很輕，隻適合小孩子玩，沒有手感，我皺了皺眉頭。一槍發出，竟然沒中！呃，我驚訝。低頭看看，那小姑娘眼睛又紅了。唉，牛吹大了……
“嗬嗬……”他笑著走過來，從身後扶住我的手，“這種氣槍和我們用的不同，你瞄得準反而不中。稍微偏一點試試。”他握住我的手，就像以前教我射擊時那樣，扣動扳機，中了！
小女孩歡呼起來……
“你怎麼知道的？”
他俯在我耳邊說：“我剛才看見老板在槍上做了手腳。”
“難怪……”我不服氣地說。
“大姐姐，我也要。”
“大姐姐，幫我打一個。”
“大姐姐……”
周圍的孩子看到小女孩抱著絨毛玩具，全都圍了過來。
“好好，一個一個來……”我笑著說，一張張如此純真的臉，讓人無法拒絕。
結果當然是槍槍精準，禮物一個一個從櫃台上跑到孩子們的懷裏，孩子們的臉上綻放出比陽光還要明媚的笑容。滿足，真的很滿足。從未有過的滿足愉悅充溢著我的心。孩子們越聚越多，我有些應付不來。
“大哥哥，你也幫幫我們。”
“大哥哥，我要那個小熊。”
那幫小家夥，等不及，竟然找上了一直站在旁邊乘涼的旋司夜。他摸摸孩子嫩嫩的小臉，利落地拿起槍，我看到老板在擦汗。彈無虛發，他每發一槍就能引來孩子們的歡呼聲，得到禮物的孩子，紛紛向他道謝，他會俯下身，對他們微笑，唇角的笑容，是我從沒見過的率真。
終於，老板抹著汗，一臉土灰地走了過來，“先生，小姐，你們都是高手，別為難我了。”
我們相視一笑，是不太厚道。低頭看看，孩子們都拿到玩具了，有的還拿了兩個。嗬，貪心的小家夥。
放下槍，他拉著我的手走了。
夕陽像一個橘色的燈盞，在路上灑下絲絲金黃。風很清，陽光很暖，走在回城堡的路上，餘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我們誰都沒說話，手挽著手，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方式，靜靜地走著。
“很神奇。”他突然說。
“什麼？”
“剛才的感覺。以前扣動扳機，沒有任何感覺。剛才，每扣一下，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喜悅。”
我笑道：“那是因為，我們以前拿槍是為了殺人，起初也會恐懼。可殺的多了，恐懼就變成了麻木。可這次不同，我們是為了滿足純真的心。”
“我們會因別人的滿足而快樂嗎？”
“當然會，滿足別人就是滿足自己。”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我們又沉默了。直到太陽下山，月亮露出了臉，我們才走到城堡的門口。他拉著我的手，貼過來，卻隻親了親我的額頭。“謝謝你，我今天很開心。”
我笑了，“你讓我不習慣。”
“進去吧，你哥哥在等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我點點頭，放開他的手，轉過身，把背影留給了他。
“凝夕！”他突然叫住我，“烏雲撥開後，能不能見到太陽？”
我一怔，停住了腳步，“或許吧……”我說。
沒看他，繼續向前走，一步，兩步，三步……
看著赤宇的大門，走進去，我還是原來的我，他也是。赤宇，天一盟，軒轅凝夕，旋司夜……
傳之死了，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那麼，命運的手，又將把我們推向何方？是重複上一個輪回的悲劇，還是脫胎換骨尋求新生？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上，我茫然了，我們知道，今夜，在同一片星空下，在世界的兩個角落裏，有兩個人注定無眠。
我們會思考同一個問題：夜與夕，究竟能不能共存？
[四十六]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動物跑得過時間和生命，除了愛情在兩個靈魂之間的曼舞。”
看到這裏，我輕輕歎了一口氣，愛情，真是難懂。合上書，躺在椅子上，對著太陽伸出手，明晃晃的陽光照在手心裏。合攏手指，陽光就碎了，抓不住的。
歎了口氣，有些東西，抓得越緊，就越容易溜走，好比幸福。幸福，我反複品味著這個字眼。曾經以為，宇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隻要他快樂，我做什麼都值得，什麼都可以放棄。
北月說，這是一種執念，人有執念，是因為活得太苦。執念是生活的養分，卻是生命的桎梏。
“凝夕，你想讓別人幸福，先要讓自己幸福。否則，任何付出都是枉然。”
幸福，我可以嗎？我看著自己的手，滿手血腥的人會得到神的庇護嗎？
“不用怕，沒什麼好怕的，就算下地獄，也有我陪著你。”
我微微地笑著，是的，沒什麼好怕的，總會有人陪著我，不會孤獨。
“你在笑什麼？”
我抬頭，看到一雙清亮的眼睛，“宇，什麼時候來的？”
他笑了笑，在我身邊坐下，摸著我的頭發，“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連我來了都不知道？”
我搖頭，“沒什麼。喏，書還給你，不看了，太高深。”
他拿起書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氣道：“原來被你拿走了，害我找了好幾天。”
我嗬嗬地笑……
他卻突然貼近，“凝夕，最近，有什麼事嗎？看你跟平時不太一樣。”
“嗯？怎麼不一樣？”
“比如，以前，你從不看這種書。還有，最近經常看到你一個人在傻笑。”
我驚訝，用手指著自己，“我？有嗎？”
他很篤定地點頭，“嗯，從沒見你這樣過，有什麼開心的事？”
我偏著頭，仔細地想了想，好像沒什麼特別的事。隻是，我和他的關係倒是越來越融洽。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我愣了一下，拿了起來。
“凝夕，我想見你。”
我看了看宇，“明天，好不好？”
“哦……”聲音裏透著失望，“那好吧，記得吃飯，別總是拿紅茶當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