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陣清風拂過,揚起了窗紗,帶來了一室的清爽,花香四溢。花瓶裏插著的玫瑰正在肆意地怒放著,那嬌嬈的色澤,紅得幹脆,豔得徹底。

我摘下一朵,拿在手裏把玩著,低頭嗅了一下,那香氣馬上沁入心脾。花倒是很美,隻可惜,被人拔了刺……

我輕輕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這樣的玫瑰,雖然美麗,卻太過脆弱了。

在手裏把玩夠了,我捏碎了它的花瓣,然後張開了手掌。微風吹過,殘破的花瓣立刻飄散了一地,零落淒涼。相信再過不久,它們就會被人踩成泥。

再美麗的東西,如果失去了自保的能力,它的下場就會如此,是不是?

[二]

當天夜裏,飛機上。

我把自己整個蜷縮在毯子裏,隻露出一張臉,昏昏欲睡……

“倦了?”喬伊淡淡地問道。黑發,藍眼,白膚的他,說出中文卻是字正腔圓。

我點了點頭,他幫我把毯子又掖了掖,然後向空姐要了杯熱的紅茶,遞給我。

我接過茶杯,先用雙手握著它暖了暖手,然後慢慢地一口口地喝了起來。其實,我對茶的味道很挑剔,飛機上的茶自然好不到哪裏,不過它卻讓我的身體暖和了起來,人也就舒服了很多。

喬伊一直看著我,等我喝完了,他接過杯子交給了空姐,又為我要來了熱毛巾。他想得實在很周到。

“謝謝,我自己來。”我想接過毛巾,可是他卻沒有給我的意思,隻是那麼一直看著我。

我歎了口氣,乖乖地讓他為我擦手擦臉,這孩子倔起來誰都沒轍。

“小姐,真是好福氣。男朋友又帥又體貼。”旁邊的太太笑著說。

我聽後,回以淡淡微笑,表情有些無奈。男朋友?他可比我小五歲呢,我們哪裏像男女朋友?我知道,是喬伊對我的態度引起了別人的遐想。其實,以前都是我照顧他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角色錯位了。說實話,對於我們目前這種狀況,我還真是有點不習慣。他在我眼裏一直是個孩子,即使他早已高出我很多。

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羅馬的黑街。當時,他隻有十三歲。

我看見他的時候,他正被幾個男人按在地上。我知道,那幾個男人正在強暴他。在這裏,沒能力自保的人,活著就要任人宰割,這種事情在這個地方每天都會發生。所以,我沒打算管。

可就在我打算離開的時候,卻看到了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睛,那對眼眸竟然藍得那麼純淨。他就那麼直直地看著我,流露出的眼神不是卑微的乞求,而是冷然和倔強。

一個孩子怎麼會有這種眼神?我被蠱惑了。後來,我割斷了壓在他身上的那個男人的喉嚨,血噴了他一臉。

解決完剩餘的幾個男人後,看他還愣愣地坐在那裏,我以為他嚇傻了,走過去看他。誰知道他一下搶過我手上的“流光”,跑過去狠狠地在那幾個本已奄奄一息的人身上亂捅一通,瘋了一樣。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笑了,這孩子很有潛質。然後,我就把他帶回了赤宇。

剛開始,他就像一隻凶猛的小獸,生人勿近。我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讓他對我放鬆了警惕,開始慢慢地接受我。由此不難想象,他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才能讓他對人有這麼大的戒心。

從那以後,喬伊就一直跟在我身邊。我們從不分開,即使是在我出任務的時候。沒辦法,除了我之外,別人根本就無法靠近他。

直到現在還是如此,他雖然不像以前那樣生人勿近,可仍不理任何人,也不跟任何人合作。所以,我隻好把他留在我的身邊幫我。

有時,我會想,喬伊的個性如此乖戾,恐怕我要負很大的責任。當年撿回他的時候,我也不過剛滿十八歲,也就是個半大的孩子,根本就不懂教育。而我的世界又太過血腥了,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想要他正常,難度有點高。

一轉眼,四年多的時間這樣過去了。現在的他已經長成一個……嗯,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說男人,他還小了點。說男孩,他又比一般的男孩成熟內斂得多。

看著他精致的側臉,我突然發現,喬伊是愈發的出色迷人了喬伊是愈發地出色迷人了。他本就是個漂亮得過分的孩子,母親是中國人,父親卻是意大利人。混血使他既有東方的精致神韻,又兼具了西方人的深邃輪廓和立體五官。

現在的他稚氣還未褪盡,可是隻要再過幾年,等他徹底成熟了之後,那恐怕……說他會傾倒眾生也不為過吧?我這樣想著。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一直沒做聲的喬伊突然發問。

“啊?什麼?”我這才驀然回神。

他皺眉,“我是問你,為什麼這次非要自己去不可?”他用那冰藍色的眼眸直視著我。

“我答應了宇,盡快回荷蘭,我不想浪費時間。”我答道。

“你不信任我們?”他的表情有點受傷。

“石龍他隻喜歡女人,下次如果目標人物喜歡男人,我一定讓你去。”我笑著說,等著看他窘迫的樣子。

哪知他一臉平靜地說:“無所謂,隻要你不用去就可以了。”

我無奈地聳聳肩,我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一直不高興。剛才在別墅,他看到了我脖子上的吻痕,恨不得把石龍生吞活剝了。

其實,我本來沒想上石龍的床。第一次根本什麼都沒發生,是我用催眠讓他產生的幻覺。可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提前醒了。行動在即,還沒拿到我想要的東西,我不想功虧一簣。我都不介意,他介意什麼?

想到石龍,倒覺得有幾分可惜。他坐上龍頭的位子不過半年,就被赤宇盯上。他根基不穩,所以我們隻用了三個月,就把他給架空了。我化名潛入他旗下的夜總會,為的就是這個。

其實他為人很重義氣,做事很有自己的原則,心思縝密,目光遠大,是個好的領導人。可是那些遊走刀尖上的亡命徒,整日與死亡為舞,拋棄了正常的人生,活在不見天日的恐懼和黑暗裏,他們為的是什麼?兩個字: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