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式橄欖球在歐洲完全不流行,此處是亞當捉弄這個對手。】

這將改變他的人生。

沃洛克飛向美國。他應該得到些好處。(畢竟你永遠不會忘記第一個朋友,哪怕當時你隻有幾小時大。)

而此時此刻,控製所有人類命運的神力所想的是:哦,他要去美國了,不是嗎?看不出你還能得到什麼東西比去美國更好。

他們那兒有三十九種口味的冰激淩。也許更多。

在星期天下午,一個男孩和他的狗有一百萬種特別刺激的事兒可以做。亞當隨隨便便就能想出四五百種。驚魂動魄的事兒,激動人心的事兒。有待征服的星球,有待馴化的獅子,有待發現的失落南美世界,以及居住在那裏的有待結識的恐龍。

他坐在花園裏,用一顆鵝卵石在泥地上胡亂塗抹,難掩沮喪的神情。

揚先生從機場回家後,發現亞當已經睡著了——無論怎麼看都是睡著了,就好像整夜沒離開床。為了顯得逼真,甚至還打了會兒呼嚕。

但第二天吃早餐時,亞當發現這顯然還不夠逼真。揚先生不喜歡在周六晚上為了一場徒勞無功的尋覓四處瞎逛。而且即便出於不可思議的僥幸,亞當和昨晚的騷動——不管到底是什麼騷亂了,因為所有人似乎都不清楚具體細節,隻知道發生了某種騷動——沒有任何關係,那也肯定犯了別的錯。

亞當沒精打采地坐在花園裏。八月豔陽高掛在八月蔚藍無雲的天空中,籬笆後麵有隻畫眉在歌唱。但對亞當來說,這隻能讓他的心情更加糟糕。

狗狗坐在亞當腳旁。它曾試圖幫忙,主要包括挖出四天前埋下的骨頭,拖到主人腳下。但亞當隻是沮喪地盯著它,狗狗最終隻得把它叼走,重新埋好。它已經盡其所能了。

“亞當?”

亞當轉過頭。三張臉出現在花園籬笆之上。

“嗨。”他難過地說。

“諾頓來了個馬戲團。”佩帕說,“溫斯利戴去了一趟,正好看見他們。他們在布置舞台。”

“他們有帳篷,還有大象和變戲法的,還有真正的野生動物,還有……什麼都有!”溫斯利戴說。

“我們覺得,也許咱們可以去看他們布置舞台。”布賴恩說。

頃刻之間,亞當腦海中擠滿了馬戲團的畫麵。馬戲團隻要一架設好就很無聊。你隨時可以在電視上看到更棒的玩意兒。但是布置舞台……他們當然都要去,他們會幫那些人架起帳篷,給大象洗澡;馬戲團的人會驚奇地發現亞當有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可以跟動物們和睦相處。到了晚上他們會讓亞當(還有狗狗,世上最有名的混血狗演員)把大象們領進表演場……

這沒用。

他難過地搖搖頭。“哪兒都不能去。”他說,“他們說的。”

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亞當,”佩帕有點不安地說,“昨晚出了什麼事?”

亞當聳聳肩。“就是些事兒唄。不重要。”他說,“全都一個樣。你隻不過想要幫忙,結果別人就以為你謀殺了某個人什麼的。”

又是一陣沉默。“他們”注視著這位倒下的領袖。

“那你覺得他們什麼時候會讓你出來玩?”佩帕問。

“估計得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等他們放我出去,我肯定都成老頭了。”亞當說。

“明天怎麼樣?”溫斯利戴問。

亞當臉色一亮。“哦,明天沒問題。”他斷言道,“他們到時候就全忘了。你們等著瞧吧。他們老這樣。”他看著三位夥伴,就像個邋裏邋遢、沒係鞋帶的拿破侖,被流放到全是玫瑰架的厄爾巴島。“你們去吧,”他強打精神笑了一聲,“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咱們明天見。”

“他們”猶豫片刻。忠誠是件好事,但任何副官都不該被迫在自己的領袖和有大象的馬戲團之間做出選擇。他們走了。

陽光普照。畫眉繼續歌唱。狗狗離開主人,去追逐一隻停在花園籬笆旁草地上的蝴蝶。這是一道牢不可破的籬笆,由精心修理的厚實女貞木組成。亞當已經跟它打過多年交道。在籬笆之後便是開闊的田野,還有絕妙的泥溝,青澀的果實,脾氣暴躁但腳步遲緩的果樹主人,還有馬戲團,流向堤壩的小溪,隻為被人攀爬而存在的牆壁和樹木……但穿過這道籬笆是不可能的。

亞當沉思著。

“狗狗,”他嚴厲地說,“躲開那道籬笆,因為如果你鑽過去,我就必須去把你追回來,那我就必須離開花園,他們不允許我這麼做。但我必須……如果你跑出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