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在三年前那場車禍中出事的嗎?”雖然急於詢問密碼的事,但架不住內心對這位警界傳奇人物的好奇,關琥問道。

“不,我是在去跟他約定地點的途中,因為車速過快出了車禍,還好當時車裏隻有我一個人,沒連累到別人;但也正因為我出了車禍,沒能如期見到朋友,後來才聽說他在考古中發生了意外,從此人間蒸發,生死不明。”說到往事,尚永清的表情充滿了遺憾,低下頭,又扶了扶眼鏡,像是在抹淚。關琥忍不住想當年他會從警界毅然離職,或許也有出於對老友的歉意吧。

“您好像對敦煌跟道經很感興趣。”

在關琥感歎於尚永清的經曆時,張燕鐸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關琥看到了書架上有不少敦煌、涅槃、古墓、道經等專業書籍。

“那也是老友的藏書,他主要的學術課題是關於敦煌莫高窟的研究。”

莫高窟?關琥皺皺眉,感覺這兩天似乎有聽到過這個詞,但是從哪裏聽到的,一時間他想不起來。

張燕鐸繼續讚道:“羽化飛仙、涅槃重生,這些話題從古至今都從來沒變過,不管是出於它們的神秘色彩還是人類對於它們的向往。”

“哦,你也對這些傳說有研究?”

“算不上研究,隻是有點好奇罷了。”

話題越扯越遠了,關琥清清嗓子,及時將他這次來拜訪的主要目的提出來,“尚先生,那份圖形密碼……”

“抱歉抱歉,我果然是記性不夠用了。”一經提醒,尚永清這才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那張紙,將紙拿起來,反複看著,問,“這是在哪裏找到的?”

“是我們在自殺的舞蹈學生家裏發現的……您有注意最近的新聞嗎?”

尚永清搖頭:“我沒太關心,你們也知道,新聞總是誇大事實,看那個很浪費時間,你說下案情吧,也有助於我解碼。”

講述案情在關琥的意料之外,別忘了房間裏還有個外人。關琥給張燕鐸使了個眼色,他相信以張燕鐸的機靈勁兒,這時候不需要自己說,也會主動避嫌,誰知張燕鐸好像沒發現當前的尷尬狀況,繼續坦然自若地品著茶。

關琥氣得又朝他連連眨眼,張燕鐸終於注意到了,奇怪地問:“你眼睛不舒服?”

你才眼睛不舒服!關琥氣得在心裏翻白眼,皮笑肉不笑地對他說:“你看你是不是回避一下?”

“為什麼?”

這聲無辜的反問反而把關琥噎住了,正當他站起來想過去跟張燕鐸暗地裏“交流”下感情時,一旁的尚永清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關琥臨時把探身的動作改為拿點心,人都來了,現在才來解釋跟自己一起的這位先生不是警察,可能反而會給尚永清留下不好的印象,再三考慮,他選擇了妥協,重新坐定後,正要開始講案情,兜裏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關琥拿出手機,發現來電人居然是葉菲菲,他有些驚訝,不過這會兒沒心思理會前女友的糾纏,為了不妨礙正事,他直接將手機關機,然後從陳小萍自殺講起。

由於他隻講要點,長話短說,很快就將事件說完了。期間,尚永清像是沒特意去聽關琥的講述,隻是低著頭,拿著筆不時在畫著圖形的紙上劃動,倒是張燕鐸聽得聚精會神,以至於讓關琥覺得自己是在專為張燕鐸講述案情的。

“王教授會連續砍上數刀,不是因為痛恨,而是因為太愛,所以才想把妻子留在身邊。”聽完關琥的講述,尚永清也停下了筆,然而他首先談及的不是圖形密碼,而是他對凶手殺人的看法。

聽了他的解釋,張燕鐸眉峰微挑,關琥也忍不住問道:“以這種殘忍的方式留住喜歡的人?”

“從你的描述可以看出他妻子是一刀致命,她死得不痛苦,後邊的幾刀隻是王煥成為防止她活過來而追加的,可見他對把妻子留在身邊有多執著。”

尚永清這番理論讓關琥有點驚訝,張燕鐸卻點頭道:“可以理解,因為王煥成本人對死亡並不畏懼。”

“那個……”關琥抬起手,打斷兩人的對話,“我們還是討論下密碼怎麼樣?”

“這不是密碼,隻是些古代象形符號而已,我想這可能是那位女同學根據某些資料設計的舞蹈動作。”

尚永清將自己用紅筆描出來的圖形給關琥和張燕鐸看,乍看上去,那些符號的確是類似跳舞的人形,他又說:“但是任何一種符號都有其意義,所以現在要知道的是陳小萍是從哪裏得到這些符號的,如果是網上流傳的,那其他人知道的可能性也很大。”

“那……這些符號究竟代表了什麼?”

“這個我無法馬上回答你,給我點時間。”

關琥是有時間等,但就怕下一名受害者沒時間等。

“古文字是很美妙的創造,”尚永清沒有注意到關琥的焦躁,看著那些圖形,他自顧自地往下說,“你可以從字意來理解它,也可以用字形來模擬它,比如這個字符,它代表了財富,而這個,則是向往。”

尚永清用筆頭在幾個字符上虛畫,指給他們看,他所謂的代表財富的符號實際上更像是雲朵,下方則類似於人形昂首高舉雙手,雲朵也罷了,那人形卻扭曲得不像話,就勉強算它是人體吧,但這些是在表達什麼,關琥完全想象不出。

“會不會是某種影響人的思維的咒語?”張燕鐸在旁邊插嘴問。

尚永清抬頭看他,眼神有些驚訝:“你說那些人是被咒語影響自殺的?那你是低估人的理性思維了,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催眠術可以讓人自殺,除非他們潛意識中就想放棄生命,催眠隻是喚醒他的自殺意識而已。”

關琥離張燕鐸比較近,他清楚地看到在聽了尚永清的一番話後,張燕鐸眼中光亮一閃,他應該是想到了什麼,卻沒有再說下去。

“不過這些隻是我暫時的推想,要證明是否正確還需要更精確的分析,”尚永清笑著對他們說,“你們給我找了份不輕鬆的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