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死者才會除了顱骨損傷外,全身沒有其他受創嗎?假如不是著陸點太糟糕,或許她不會死呢。關琥在心裏認可了張燕鐸的發言,同時也對對方更好奇了,他侃侃而談,仿佛對他人的死亡毫不在意,關琥感覺那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因為曾經經曆過,所以才可以這麼冷漠。
“你好像對吸毒很了解,你也吸過?”關琥半開玩笑地問。
“我隻知道戒掉是件痛苦得想要自殘的事。”
“所以你在這裏開酒吧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嗎?”
“也許隻是為了在你想不通的時候及時給予提示。”
麵對關琥婉轉的詢問,張燕鐸微笑著回答,笑容燦爛,讓他分不清其中的真假;關琥也沒有繼續糾結下去,伸了個懶腰,歎道:“那謝謝了,至少我現在知道她自殺的原因。”
“那要為此幹杯嗎?”
關琥舉起了酒杯:“請保佑我明天沒有案子處理。”
或許是因為累了,關琥比平時更輕鬆地進入醉酒狀態,等張燕鐸端走空盤,再回來時,就看到他趴在桌上睡著了,頭歪在一邊,露出頭頂的兩個旋。
人家說有兩個旋的人都很強,他應該也是吧?
張燕鐸推推他,換來一連串意味不明的囈語,手裏還握著手機。張燕鐸輕輕將手機抽出來,想打開看,卻發現上麵設了密碼。
還挺警惕的。瞅了一眼熟睡的人,張燕鐸把關琥的生日輸了進去,係統提示錯誤,他又試著輸了另一組數字,出乎意料的是,這次順利進去了。
“看起來是個很有趣的案子。”翻看著裏麵的一張張照片,他頗感興趣地說。
關琥是被一陣急促的鈴聲驚醒的,他第一反應是伸手去關鬧鍾,但摸了半天沒摸到,睜開眼睛,借著角落裏橘黃的燈光,他看到了枕邊的手機,這才真正從夢中醒過來——是手機鈴聲在響。
“喂……”宿醉未醒,他趴在枕頭上隨口應道,卻聽到電話那邊江開急促的叫聲:“立江橋下發生命案,我正在趕過去,你趕緊來。”
“命案?”
“據說是從橋上摔下導致死亡的。”
不會吧,又是高空墜落案?
在江開的吵嚷下,關琥成功地醒了過來,掀開蓋在身上的毛毯坐起,自嘲道:“這兩天跳樓案還真的……阿嚏!”
“跳樓案以外的案子也有,你要不要……”
“不必了,謝謝,就這樁吧。”打斷江開的話,關琥問了具體地址,掛了電話正要下床,動作進行到一半時停了下來。
等等,這好像不是自己的家吧?
搖搖昏沉的腦袋,關琥重新環視房間,他家沒有這種玩情調的小腳燈,沒有榻榻米,沒有黃色的毛巾被,最重要的是他的房間沒有這麼小這麼冷。
徹底迷糊了,關琥探身準備拉窗簾,卻發現房間裏沒窗戶,隻有對麵使勁吹著冷氣的空調,難怪他會打噴嚏了,關琥摸摸鼻子,很快又發現自己隻穿了條短褲在被窩裏,他的外衣都不見了!
“昨晚我在哪裏來著?對,酒吧,聊天喝酒……然後……阿嚏!”他抱著腦袋呻吟了沒多久,鼻子又開始不舒服,仰頭打起噴嚏來。
被他的聲音驚動,門被推開了,張燕鐸站在門口,問:“你醒了?”
“嗯……”習慣了張燕鐸的製服形象,這藍格襯衣加西褲的裝束,關琥一瞬間沒認出來,傻傻地問,“你怎麼在這裏?”
“因為這是我的酒吧,昨晚你喝醉了,雨又一直不停,我就讓你睡這了。”
“那謝謝,我的衣服呢?”
“在洗衣機裏,穿了兩天又是被潑酒又是淋雨的衣服,你確定還要繼續穿嗎?”
不想,但他更不想穿一條短褲去現場查案。
看出了他的躊躇,張燕鐸一笑,轉身出去,很快拿來一套外衣,道:“這套衣服我買小了,如果你不在意的話,送你。”
有替換的衣服,關琥正要接過來準備道謝,一張嘴,先打出一個大大的噴嚏,等他擦了鼻涕,張燕鐸已經出去了,隻把衣服放在他身旁,包括新內褲跟襪子。
不愧是生意人,看不出這個笑眼狐狸樣的家夥還挺貼心的。關琥在心裏嘟囔著,將衣服匆忙換上,居然不大不小正合身,至於換下來的襪子跟內褲被他一邊塞一個,硬是塞進了褲子的口袋裏。
穿好衣服,關琥出了房間,發現隔壁就是廚房,看來房間是老板平時小憩的地方,昨晚被鳩占鵲巢了。去洗手間時被張燕鐸叫住,將一次性牙刷遞給他。關琥道了謝,飛快地洗漱完畢,又順便用水簡單衝了下頭,胡子也顧不得刮,頭發隨便擦了擦就跑了出去,就見張燕鐸坐在餐桌前,正在享用熱氣騰騰的早餐。
“要來一份嗎?”他問。
“下次吧。”關琥趕時間,隨口應了一聲跑出幾步,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下轉頭問,“對了,昨晚我沒妨礙到你休息吧?”
張燕鐸停下吃飯的動作,嘴角上調十五度,做了個在他看來很刻意的微笑:“沒有,我經常不睡,習慣了。”
“沒有發酒瘋?”
“你的酒品比你想象得要好。”
“衣褲都是你幫忙脫的?”
“有關這點請放心,我不會因此額外收你小費的。”
誰在乎這個了,他隻想知道他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為什麼被人脫光了竟一點知覺都沒有。
“嗬嗬,那謝謝你的慷慨。”打著哈哈,關琥結束了對話,順著樓梯跑到街道上,外麵一輛車都沒有,他看看腕表,發現才早上五點多。大雨過後,天空陰沉沉的,明明不冷,他卻打了個哆嗦,揉揉鼻子,想打噴嚏的感覺更強烈了。
太陽穴開始跳痛,關琥懊悔昨晚不該喝那麼多酒,還好警局就在附近,他正打算趕回警局調車,身後傳來腳步聲,原來是張燕鐸跟了上來。
“我的車就在附近,要我送你嗎?”張燕鐸說完,不等關琥回應,就轉過了身。看看空無一人的街道,關琥隻好跟上,在他快打第二個噴嚏時,張燕鐸來到大樓旁邊的露天停車場,打開一輛黑色奔馳的車門,示意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