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市民,警察隻在出任務時才配槍的。”
調酒師沒看他的警證,而是拿起他的錢包打開看了看,裏麵隻有幾千塊外和幾張銀行卡,錢包的另一側折頁裏夾了張彩照,沒等他看清,錢包就被抽了回去,關琥說:“就抵押身份證吧,明天我把錢送過來。”
“我比較喜歡現金。”調酒師一伸手,關琥隻覺手上一空,錢包已經不見了,沒等他再搶,調酒師將櫃台下的抽屜打開,把錢包扔了進去。
關琥探身去拿,抽屜關得太快,差點夾到他的手,他趴在吧台上誇張地搖晃著手,叫道:“裏麵有我的信用卡,你不會偷偷用吧?”
“您說笑了,我怎麼敢偷用警察的東西?”
“那至少把裏麵的錢給我。”
一張卡遞到了關琥麵前,卻是他錢包裏的借記卡,調酒師說:“這個給你,方便你提取現金。”
關琥愣了一下,從對方搶錢包到放進抽屜裏的時間很短暫,以他的眼力,竟沒看出他是什麼時候把卡抽出來的。
見他沒反應,調酒師便直接把卡插到了他的襯衣口袋裏。關琥回過神,保持繼續趴在吧台的姿勢跟男人兩兩相望,然後兩邊嘴角往上翹,作出個很刻板的笑臉道:“謝謝這位市民的合作,我會盡快把錢送過來的。”
“不急,這不是高利貸,不會算你利息的。”
他不怕算利息,他怕再被坑到。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來電顯示是他的後輩兼搭檔江開。
“關琥你在哪裏?”對麵傳來江開急促的詢問,沒等關琥回答,就聽他接著說,“請速到煙關路三十六號長圓小區第三棟住宅,這裏剛發生命案,我正在趕往現場的路上,現場會合。”
“喂……”電話掛斷了,關琥收回手機抬起頭。
小魏見狀很興奮地問:“是不是要出任務了,是不是要去領配槍?”
關琥沒理他,從吧台上躍下來,對調酒師認真地說:“我會盡快把錢還給你的。”
“隻是一點小錢,不用著急。”
調酒師的話還沒說完,關琥已經晃晃悠悠地跑了出去,走到門口時,他特意看了一下酒吧的營業執照,經營者姓名那一欄寫著“張燕鐸”三個字。
張燕鐸是嗎?好,記住了!
銅鈴聲響起,酒吧門打開又合上了,聽著腳步聲飛快地遠去,小魏問:“警察喝了酒也可以執勤嗎?”比起這個來,他想關琥更該擔心的是沒錢,該怎麼去現場。
張燕鐸笑了笑沒說話,吩咐小魏去整理餐桌,小魏走後,他從抽屜裏拿出關琥的錢包,拿出了剛才看到的那張照片。
彩照有些褪色,看上去像是多年前拍的,為了塞進錢包裏,四邊被特意剪掉了,照片上是兩個穿汗衫短褲的孩子,一個趴在另一個的後背上,導致前麵那個隻能勉強仰起頭,後麵的孩子則開口大笑,露出沒有門牙的嘴。
看著照片,太陽穴兩側突然開始脹痛,老毛病又發作了,張燕鐸急忙按住太陽穴來回揉動,另一隻手合上錢包,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關琥出了酒吧,又一口氣跑去附近的出租車招停點,被風吹到,他猛地想起了自己現在口袋裏空空如也,別說搭出租車,就連坐電車的錢都沒有,轉身想再回酒吧要錢,考慮到時間不等人,隻好放棄了。
“警察辦案,請給予合作。”
他亮出警證站在道中間喊道,在被無視了四五次後,終於有輛出租車在他奮不顧身的攔車行為下不得不停下了。
一上車關琥就將警證特意往司機麵前遞了遞。
“煙關路三十六號長圓小區第三棟住宅,越快越好,車費到付。”
“可以超速嗎?”司機大叔有點激動。
“請安全行駛,我不趕時間。”
因為是發生了命案,不是正在發生命案,他的早到與否不會影響到整個案件的進度,為了不被人注意到自己喝過酒,在去往案發現場的途中,關琥將出租車的車窗都打開了,以便散酒氣。
出租車在長圓小區附近停下,周遭圍了一圈人,透過人群縫隙,隱約可以看到裏麵穿製服的警察,關琥下車時晃了一下,這讓他發現紅酒跟威士忌摻著喝是不對的,後勁大得超出了他的想象。
江開已經到了,看到關琥,他走過來,驚訝地問:“你怎麼坐出租車來?”
“因為我破產了。”關琥給他做了個付錢的手勢,“記得要發票。”
“破產還喝酒?”
關琥把頭撇開,忽略了搭檔的話,在他穿過人群走進現場時,身後傳來江開的哀嚎聲,讓大家以為又出了第二樁命案,實際上是車費金額嚇到他了。關琥無奈地攤攤手,這是沒辦法的事,誰讓長圓小區在這麼偏僻的郊外呢。
關琥抬起警戒線,負責收集情報的小警察將他帶到現場,幾名法醫在對死者進行檢查工作,看到關琥,他的上司、正在附近胡亂轉悠的重案組組長蕭白夜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蕭白夜比關琥大個幾歲,不管是身高長相還是交際方麵在警局裏都是很出挑的,他唯一的問題是不太適合當警察,在一年前空降到重案組當領隊後,關琥曾不止一次地懷疑他到底是走了什麼後門才混進來的。
“蕭組長說他有點暈血,不太舒服。”江開付了車費回來,一邊解釋著,一邊將手套遞給關琥。
“他不需要做事,他隻要幫忙給報賬就好。”關琥接了手套,來到死屍前,收起了一貫的嬉皮笑臉,先雙掌合十對著死者拜了拜,這才蹲下來仔細勘察現場。
死者為女性,目測二十歲出頭,身體蜷成一個很奇怪的姿勢,呈仰臥狀態,她是從租的房間陽台上跳樓身亡的,尚不排除他殺嫌疑。
關琥仰頭看了看公寓樓,是一個七層建築,死者住在第六層,落地時麵部朝上,撞擊造成顱骨嚴重損傷,導致當場死亡,樓下是草坪,周圍濺出的血液腦漿並不多,死者臉部也沒有受傷,表情平靜溫和,嘴角微微翹起,似乎還帶了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