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事很快開始了,第一場,為小丁殺了小李;第二場,為小李殺了小周。”
“一段時間後,小李果然死在了娘娘廟外的河邊。又過了幾天,小周也自己撞死在卡車輪下。原本嵐中路上三個要好的小玩伴,如今隻剩下了小丁一個人。你說,現在的小丁是快樂、還是孤獨呢?”
丁惠娣靜靜地聽完整個故事,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鄭探長講得很精彩,真是可以起個筆名,去當寫書的先生了,卻不知你是從哪裏得來的靈感?”
鄭鮑冷冷地說道:“丁惠娣,難道你到現在還不肯承認麼?”丁惠娣道:“這真是笑話,我做過什麼了?我又沒殺人,難道拜神還犯法了麼?”鄭鮑搖頭道:“拜神並不犯法,但是你讓白月用邪術殺了李金鳳,這事情又怎麼說?”丁惠娣冷笑道:“你說我讓白月用邪術殺人,可有什麼證據麼?”
鄭鮑道:“恐怕你做夢都想不到,當時你與李金鳳互殺的文書竟然還完好無損的保存著吧!”丁惠娣不由惶恐道:“什……什麼我與李金鳳互殺的文書?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鄭鮑“哼”了一聲,道:“每過半個月,白月都會讓徒弟把做法用過的文書燒掉。在一次整理的時候,妙果為了分選清楚,將要燒的文書擺在了柳孟蘭婆神像的蓮花座旁,不燒的則直接放進櫃子裏。誰能想到,你與李金鳳互殺的兩份文書竟鬼使神差的掉進了蓮花座的縫隙中,並沒有被妙果燒去,最後還落在了我的手裏。如果你有興趣看上一看,可以與我去巡捕房走一趟。”丁惠娣身子向後一縮,仍在強辯道:“胡說!哪裏會有這樣的一份東西?!”
鄭鮑不去理她,繼續講道:“李金鳳不能在家供奉柳孟蘭婆的神位,於是不得不遵照白月所說,到城隍廟為她要殺的人做一場活超度。她第一次去城隍廟留下的,可也是你丁惠娣的名字。之後她改變了主意,才又去將名單換過。那張寫有你姓名和八字的紙條,已由城隍廟的道士找到,現在正躺在我的抽屜中。我在與周肅問話時,他曾百般阻撓我來找你,估計也是生怕我將你們之間的醜事暴露出來吧!”
丁惠娣惡狠狠地說道:“哼!這些還不都是你自己編出來的鬼話麼?你巡捕房能耐都大到了天上去了,偽造些文書和紙條還不是家常便飯的事情?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子,你休想嚇倒我!”
鄭鮑忽然站了起來,一個箭步衝到客廳旁的小間,將那柳孟蘭婆神位後的黃紙扯下,丟在丁惠娣的麵前,厲聲道:“丁惠娣!你就不要在這裏惺惺作態了!若是你沒有讓白月做法殺人,你為何要在柳孟蘭婆的神位後麵貼上‘速殺李金鳳’的字樣?!所有的報紙都隻是說凶案已破,還沒有哪一家寫過那案件的詳細情況,你又是如何知道凶手就是娘娘廟的人?!現在李金鳳已經死了,你為了不讓柳孟蘭婆降災給你,繼續在這裏焚香禱告,試問你的良心何在?!李金鳳可以在最後關頭念及多年的姐妹之情而放過你,你卻為什麼這麼心狠手辣,非要殺死她不可呢?!”
這一番話隻將丁惠娣說的啞口無言,僵坐在當場。鄭鮑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道:“這是李金鳳寫給你的和解信,我剛才說的故事,大半都是從這信中讀來的。可惜這信還未寄出,她就已經死在了你的詛咒之中。她是有心與你做回以前的好姐妹的,可你對她對除了恨意之外,就再沒有別的東西了。”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你並未親手殺死李金鳳,我沒辦法抓你回巡捕房。除了那個妙果以外,白月和妙音今天下午也會被無罪釋放。雖然你們獲得了自由,但是我相信天道終有報,你們早晚會為自己做下的罪行而付出代價的。”說完,將信扔在了丁惠娣的麵前。
丁惠娣呆呆地看著那封信,忽然悲從中來,跪在地上號啕大哭了起來。也不知她是真的在做懺悔,還是仍舊在給鄭鮑演戲。
鄭鮑做完了這最後的謝幕致意,輕蔑地看了丁惠娣一眼,頭也不回地出了丁家大門。來到外麵的馬路上。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叫下一部黃包車,直往巡捕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