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妙玲忽然一笑,很是得意地說道:“鄭探長,我看你是白費心機了。你可知道他們都瞧見了些什麼?嗬嗬,讓我告訴你吧。那些服務生的確見到周肅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但是那個女人頭戴了一層厚厚的黑紗,將整張臉都遮蓋了起來。也就是說,你自以為牢不可破的這許多人證之中,卻沒有一個人真的見過那女人長得是什麼樣子。既然如此,你又憑什麼一口咬定我就是那黑紗女人?”鄭鮑冷笑道:“黃小姐,我看你是聰明得有些過了頭。我倒想反問你一句,既然你說你什麼都不曉得,卻又為什麼知道那女人頭戴黑紗?你這莫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王二不曾偷’麼?”
黃妙玲頓時語塞,那‘黑紗遮麵’的伎倆原是她最後的一張王牌,她本想先騙鄭鮑入套後再予以猛烈一擊,但不想自己剛才在心慌意亂之下,竟然自亂陣腳,搶先說了出來,反倒被鄭鮑抓住了馬腳,心中不由大是懊悔,卻還是負隅頑抗道:“你……你管我怎麼知道的?我知道那女人的打扮又不犯法,你能把我怎麼樣?!反正現在沒有一個人看到過那黑紗女人的長相,你也就不能說我就是那黑紗女人!”
鄭鮑歎道:“黃小姐,你不要以為自己能言善辯就可以顛倒黑白。那個幫你按摩過的吳老先生就曾看到你的模樣,隻是你自己並不知道而已。”黃妙玲說話的中氣已顯不足,道:“胡說!他……他是怎麼看到的?”鄭鮑道:“昨晚你扭傷了腳,那吳老先生俯身下去為你敷藥按摩,抬頭時正好透過那黑紗下的空當瞧見了你的真容。今天我拿了你們公司的照片給他看,他一眼就認出了你,對此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
黃妙玲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竟會有這樣的事情,她素來以聰明自負,卻在關鍵處百密一疏,此時已被鄭鮑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精神防線頓時徹底崩潰,顫聲道:“這……這……這……”垂頭喪氣的靠在了椅背上。鄭鮑雖然鬥敗了黃妙玲,卻也不見什麼喜悅之色,道:“你還是將前後事情都說了出來,免得我再來問你。”
黃妙玲漸漸回過神來,長歎一聲,不得不將一番前因後果盡數道出:“其實,我與周肅早便認識了。我們兩家曾是世交,他大了我三五歲,一直都很照顧我,我也常和他在一起玩。大約在我十多歲的時候,他們全家忽然無緣無故的搬去了無錫。這一走就是十多年,我也就漸漸忘卻了還有他這樣一個人。之後我讀了女子商專,發現在洋人的公司裏做活工錢高,於是就自學苦讀洋文。畢業後應聘進了七美電報公司,一開始隻是做些收發的文職。但是因為我洋文好,又能說會道,很快便被亨特先生相中,提拔做了他的秘書。”
“我當時很是開心,隻覺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但很快就發現那個洋人亨特其實對我是別有用心的,平日沒事時便常用言語來挑逗一番,有時更會做些親密的舉動。起初我很是害怕,但時間一久,也就沒有那麼抗拒了。而且一想到這個世道不穩,若是能有個洋人做靠山,日子總能好過一些,加之亨特一直對我照顧的無微不至,還許諾以後要與我結婚,我也就順了他的意思。雖然公司內很快就有些風言風語流傳了出來,可那時我正與亨特如膠似漆,聽了自然也不當一回事。”
“有一次公司內開全員大會,由我負責安排座位,忽然在會場看到一人,覺得很是麵熟,再一對姓名,原來正是年少時的玩伴周肅。那時周肅也認出了我,我們相視一笑。之後就常有聯係,我曉得了他已經結婚,並且有個女兒,他也清楚我和亨特的關係,隻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不過那時我們還隻是老朋友間的來往,並不曾有什麼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