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倫齜牙咧嘴,用手臂緊緊纏住那人的喉頭,同時不斷收緊肌肉。前後有一分鍾左右,衛士雙手試圖拉扯拜倫的手臂,可是力氣越來越小,根本起不了作用,他的兩條腿則亂踢一通。拜倫絲毫未曾放鬆,將他的身子舉到了半空中。
衛士的雙手終於垂下,雙腿變得鬆垮,胸部的痙攣性起伏也開始消退。拜倫將他輕輕放到地板上,他的四肢鬆軟地攤開,仿佛是個被掏空的袋子。
“他死了嗎?”艾妲密西婭以恐懼不已的細聲問道。
“我存疑。”拜倫說,“用這種方法殺人,需要四五分鍾的時間,但他會有一陣子不省人事。你有什麼東西可以捆綁他嗎?”
她搖了搖頭,一時之間,她感到相當無助。
拜倫說:“你一定有些纖維絲襪,用它們就行了。”他已取走那衛士的武器,並脫下他的製服,“我想洗個澡,不,我非洗不可。”
踏進艾妲密西婭的浴室,置身潔身霧中,令他感到無比舒暢。他也許會沾上過重的香氣,但他希望出去後那香氣就會在空氣中散開。至少他現在一身潔淨——暖和的蒸氣強有力地噴在他身上,他隻要迅速穿過這團細微的懸浮液滴,便能將全身汙垢即刻除盡。這樣洗澡不需要幹燥室,當他走出那團霧氣時,全身已經沒有絲毫水汽。不論是在維迪莫斯或地球上,都沒有這麼方便的設備。
那衛士的製服有點緊,而不甚美觀的錐形軍帽蓋在拜倫的頭上,令他實在有點不敢領教。他很不以為然地照著鏡子,問道:“我看起來怎麼樣?”
“挺像個軍人。”
他又說:“你得帶著一柄神經鞭,我一個人無法用三柄。”
她用兩根指頭夾起那件武器,丟進隨身袋中。那個袋子借著微力場貼在她的寬皮帶上,好讓她的雙手騰出來。
“我們最好現在就走。假如我們碰到任何人,你一個字都別說,由我負責開口。你的口音不對,而且在我麵前,除非有人直接跟你說話,亂開口是不禮貌的舉動。記住!你隻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躺在地板上的衛士開始緩緩扭動,眼睛也在四處張望。他的手腕與腳踝被扯到腰際,用絲襪緊緊綁成一團,那種絲襪的抗拉強度超過等量的鋼鐵。由於嘴巴塞了東西,他的舌頭怎麼動也發不出聲音。
他已被推到一旁,這樣他們就不必跨過他的身體去開門。
“走這邊。”艾妲密西婭低聲道。
在第一個轉彎處,他們身後傳來腳步聲,然後一隻手輕輕按向拜倫的肩頭。
拜倫迅速閃到一旁,轉過身來,一隻手抓向那人的手臂,另一隻手趕緊去取神經鞭。
他卻聽到吉爾布瑞特的聲音:“別緊張,老弟!”
拜倫立刻鬆開手。
吉爾布瑞特一麵搓著自己的手臂,一麵說:“我一直在等你們,但沒有理由拆我的骨頭。讓我好好欣賞你一番,法瑞爾。這套製服穿在你身上似乎縮了水,但還是不錯,相當不錯。有了這身行頭,沒人會看你第二眼。這就是製服的好處,大家都理所當然地以為,穿著軍服的人一定就是軍人,絕不會有任何例外。”
“吉爾伯伯,”艾妲密西婭焦急地悄聲道,“別說那麼多了,其他衛士呢?”
“誰都不讓我多說幾句。”他不悅地說,“其他的衛士都上塔樓去了。他們判定我們這位朋友不會在較低的樓層,所以隻留下一些人守在主要出口和坡道旁,並將警報係統開啟。我們可以輕易過關。”
“他們不會想念你嗎?”拜倫問。
“我?哈,隊長看到我走,高興還來不及,雖然他表麵上很舍不得。他們不會找我的,我向你保證。”
他們原本一直壓低聲音講話,現在卻完全無聲無息了。前方一個坡道的起點站著一名士兵,此外還有另外兩名衛士,守在兩扇高大的、直接通向戶外的雕花大門旁。
吉爾布瑞特叫道:“有沒有那逃犯的消息,戰士們?”
“沒有,侯爺。”最近的那名衛士一麵回答,一麵並攏腳跟,向他行禮。
“好吧,把眼睛放亮點。”說完三人便向前走去,當他們穿過那道門的時候,守門衛士之一暫時關上那段警報係統。
外麵果然是黑夜,天空晴朗而繁星密布,參差不齊的“暗星雲”將地平線附近的星光盡數遮蔽。中央正殿成了他們身後的一團黑霧,廣場則在前方不到半英裏之處。
他們沿著幽靜的小徑走了五分鍾,吉爾布瑞特忽然變得惴惴不安起來。
“有個地方不對勁。”他說。
艾妲密西婭問道:“吉爾伯伯,你沒忘記把太空船準備好吧?”
“當然沒有,”他雖仍壓低聲音,卻以盡可能嚴厲的口氣說,“可是廣場塔台為何會有燈光?它應該一片黑暗。”
他伸手指向樹叢,透過濃密的樹葉,塔台看起來像個白光構成的蜂窩。在通常的情況下,那代表廣場在正常作業——有船艦升空或著陸。
吉爾布瑞特喃喃道:“今晚沒有任何預定的行程,這點絕對可以肯定。”
等到他們再走近些,便發現了事情的真相,至少吉爾布瑞特明白了。他突然停下腳步,伸出雙臂將另外兩人擋了回去。
“完啦,”他近乎歇斯底裏地傻笑,“這回亨瑞克做得真好,這個白癡把事情全搞砸了。他們在這裏!那些太暴人!你們難道不了解嗎?那是阿拉特普的私人武裝巡弋艦。”
拜倫也看見了,它在燈光下閃著暗淡的光芒。擠在其他毫無特色的船艦之間,這艘巡弋艦分外顯眼,比那些洛第亞的航具更流線、更纖細、更陰狠。
吉爾布瑞特說:“那隊長說今天要招待‘貴客’,我當時沒留意。現在什麼辦法都沒啦,我們總不能跟太暴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