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陽真是的,不曉得想什麼。她看著回條,忽然冒了一句『其實,請莫道克先生代理出席也可以唷。』」

「啥?」

勘一驟然煞住了腳步。緊跟在他背後跑著的亞美就這麼碰的一聲,一頭撞了上去。

「花陽那家夥,真那麼說了?」。

「是呀,就是這樣,母女倆才鬧翻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結果這兩人就這麼一人一句,吵起來了吧。既然是這樣,嗯,我大概曉得花陽的去向了,容我先走一步嘍。眼看大家急著到處找人,雖說過意不去,可我也沒法通知他們哪。

哎,果然在這裏。

和咱們家中間隻隔著一戶鄰居的高崎家旁有條巷子,穿過那條巷子就到了隔壁鄰裏,那裏有一間老舊的出租公寓。要說屋齡嘛,或許比咱們家還要老,歪斜的屋頂教人瞧著膽戰心驚,現在裏頭已經沒住人了,屋主品川先生隻把一樓租給了一對姓明神的年輕夫妻開花店。

繞到那間公寓的後麵,有道樓梯可以爬到二樓的晾衣廊,很多人都知道附近的貓兒喜歡窩在那裏,白天常有好些隻貓悠哉悠哉地在那裏曬曬太陽打打瞌睡。不過,畢竟那是別人家,不好隨意上去。隻是我曉得,有幾個喜歡貓的小孩,常來這裏逗貓玩。不瞞您說,其實我也時常來這裏打擾,和貓咪們一起打盹呢。

花陽懷裏抱著最乖巧的玉三郎,沮喪地縮坐在晾衣廊上,眺望著夜空。看起來似乎沒哭,還是已經哭過了呢?我也挨著她坐下。真希望能聽她吐吐苦水,可我眼下什麼忙都幫不了,真急死人嘍。

花陽抬頭望著月亮,輕輕地歎了一聲。

咚咚咚,登梯聲傳來,有人爬上來了。花陽顫了一下,全身僵硬。

「花陽——,怎麼啦——?」

溫柔的沙啞聲響起,接著是一頭金發的我南人出現了。原來他也知道這地方呢。花陽喃喃地喚了爺爺。我南人依舊彎著腰,喲的一聲鑽上晾衣廊,坐到花陽的身旁。

「大家都很擔心哩——」

花陽緩緩地點了頭,撫著玉三郎的背。玉三郎輕輕地喵了一聲。

「我沒跟家裏說一聲就跑出來了。」

「離家出走可是年輕人的特權喲——!要是上了年紀才幹這事,就會被當成失蹤人口了羅——。趁年輕,多做幾回吧——!」

哎,不可以跟孩子講這種沒個道理的事!

「那個『父親之友會』……」

「嗯——?」

「就是學生的爸爸們組成的團體。」

「嗯嗯——」

兩個人仰望著夜空,聊了起來。

「我對媽媽說:『請莫道克先生參加不就行了!』」

「哦———」

「結果,媽媽突然板起臉來訓了我,說那種話不準隨口亂說!」

「噢——」

「她說,這世上隻有一個人是你爸爸。我立刻回嘴:那我爸爸到底是誰呀?其實,我根本不想那樣說,我原先打算說的是:如果媽媽喜歡莫道克先生的話,可以和他結婚,沒關係呀。」

「原來如此——」

「後來我又頂撞媽媽:別把那種連是誰都不能說的人塞給我當爸爸!說完突然腦中一片空白,居然又加了一句:為什麼要把我生成那種人的小孩!」

「你這樣說哦——」

「然後就被媽媽打了耳光。」

「吵架是年輕人的特權喲——。要是上了年紀再找人吵架,那就成了犯罪行為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