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實在有些古怪。難道我也老糊塗了?可人都已經死了,總不會愈來愈健忘吧。

一陣趿著拖鞋走路的聲音傳來,研人也跟著來到店裏了。

「太爺爺,您看到的時候擺在這裏嗎?」

「是啊,就在那裏。」

研人大概是聽了太爺爺和爸爸的交談,想來一采究竟。他蹲下來細看書架。

「怪了?」

研人抽出了一本上下顛倒擺放的書。是一本童書。這一排在最下麵,放的都是些童書,方便孩子們自己拿出來看。

嗯,確實有些不尋常。勘一和阿紺絕不可能會把書顛倒放置;若說是顧客錯放的,會上古書店的都是些愛書人,應該不會這麼做。

研人歪了歪小腦瓜,把書轉正了插回書架上。

事有蹊蹺,可現下也無從追究起。倘若我有雙千裏眼,事情就好辦了,可惜我辦得到的,頂多是讓沒了禸體的身子飄呀飄地,飄上高高的天空罷了。

到了隔天,星期六的早晨。

學校照例沒上課。研人吃過早飯以後,直接走到了古書店。他坐在帳台架高的邊框上,

兩條腿晃來蕩去的,望著店門外。

店門外有什麼好瞧的呢?我往他身旁一坐,研人的視線忽然轉向我,歪著頭給了一個燦爛的笑臉。難道他知道我在這裏嗎?我也朝他露出了滿臉的笑意。

「你在幹嘛?」花陽問了他。

研人回頭應了一聲:「沒幹嘛啊。」

「在等人哦?」

花陽來到研人身邊,往我身上一屁股坐了下來,端身正坐的我,就這麼被擠了出去,彈到半空中了。當然,我已經沒了肉身,所以也不會掉下來,於是使勁地轉了個身,麵向他們。飄坐在空中的感覺,其實挺舒服的。

花陽雖然好勝,其實心地善良又體貼,長大了想必是個性情直爽的好女人。

「也沒在等誰啦。」

「嗯。」

「花陽姐姐,你沒注意到嗎?」

「注意什麼?」

「就是最近有個一年級的女生,常常來我們家呀。」

「一年級的?哪家的小孩?」

「轉角那棟舊大廈。」

「那裏哦。」

研人說的那棟大廈位在馬路邊,屋齡大概快二十年了吧。灰撲撲的外觀看來相當老舊,不怎麼好看。依稀記得我還聽人說過,裏麵的管線都很舊了,在維修上發生了不少狀況。

「我猜應該是住在那棟大廈的小女生。」

「所以呢?」

「沒有所以了,就這樣而已。」

「就算是一年級的女生來我們店裏,又有什麼關係,一樣是客人呀。」

「不是那樣啦,」研人嘟起嘴巴辯駁,「她每天上學時,都會繞進來店裏一下。一溜煙地鑽進來,待一下下,又馬上出去了。」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是不是來偷書的?」

「我想應該不是。可是,最近每天早上都會來一趟。」

「你說最近,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研人兩隻手抱在胸`前,思索了一會兒。

「我想一想……。開學以後的第一周,不是都由高年級生陪著一年級生上學嗎?我覺得好像就是從第二周之後開始的吧。」

「是哦。」

我也和花陽一樣,沒注意到這件事。早上咖啡廳那邊忙得很,即使有個小女孩溜進古書店裏,四周都有高大的書架擋著,大概也不容易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