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2 / 3)

印汪冷著臉對印記吼道:“再哭你就給我滾出去,去尹理家跟黑虎睡。”

印記已經領略過黑虎的厲害,害怕印汪真的要把他趕走,把哭聲壓在喉嚨裏,兩隻淚眼可憐巴巴地看著母親又看了看印汪。

沉緣美的心碎了,眼淚嘩嘩地衝出來,抱起印記,拿著衣服和兒子躺到小床上。兒子哭累了,慢慢地睡了。

沉緣美輕輕地爬起來,伸展一下酸麻的腰腿,方便了一下,回來又要往印記的小床上躺時,印汪嚴厲地把她叫住了:“回到床上來,今天你要把話挑明。”

沉緣美回頭看了一眼。印汪冷冷地盯著她。

“咚”的一聲,沉緣美把自己摔在床上,在另一頭躺了下來,一點睡意都沒有。印汪起身關掉燈,嬉皮笑臉地脫了衣服要挨著她睡。她挪開身子。印汪伸手解她的衣服,被她推開。他又去解,顯得很有耐心,可沉緣美不給他機會,她身子扭動著,轉過身來惡狠狠地對印汪說:“一邊去,我心裏正想著裴仁金呢。”

印汪問:“為什麼?”

“知恩圖報嘛!”

9

黑虎慢慢地學會認識自己。它在生活中的每一時刻、每一行動、每一個感覺中,盡可能地去放大自己身上的靈性,總是想從中找到擺脫自己混亂的靈魂所需要的東西,試圖對自己的痛苦作出一個可信的解釋。

尹理帶狗上訪,蔚民富不肯讓步,怒氣衝衝地對尹理吼道:“這是政府,不是養狗的地方。”

黑虎聽著他們的唇槍舌劍,試圖弄清自己的行為是否正確。它明白自己沒有義務服從印汪的唆使,它兩眼窺探著尹理的動作,等待著主人的命令。

“我知道這不是養狗的地方。帶狗了,怎樣?”尹理嘴裏發出了和印汪不同的得意聲音。

“尹理呀尹理,你有事說事不就行了,上訪還牽著狗,多費神。”蔚民富用餘光瞥了印汪一眼,含沙射影地斥責。

印汪滿臉的怒氣,好像要噴出火似的在心裏對黑虎說:“黑虎呀,站在麵前的是我們新來的鎮長,他的牙齒不比你鈍呀。”

蔚民富衝著尹理說:“看好你的狗。”

印汪露出一嘴的黑牙,皮笑肉不笑地對尹理說:“我訓的這條狗比人還懂性情呢,它是來叫新來的鎮長的。”

蔚民富冷冷地瞅了印汪一眼,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更有可恨之處呀。印汪老科長,你說是嗎?”

突然尹理將政府《關於處理丁醜銀杏樹的決定》的文件摔到了蔚民富麵前。

蔚民富瞄了一眼處理決定的內容,反問了一句:“這就是帶狗上訪的理由?”

“難道這不成理由?”尹理的牛眼瞪得大大的,鍬板臉變成了鎬臉。

“虧你想得出來。”

“銀杏樹是我們一家的命根子。”

“有這麼嚴重?”蔚民富放開了皺緊的臉,關切地問。

“嗯,政府說的話要兌現。”他掉過臉看著印汪。

“你把帶狗上訪的事如實地給我講出來,三天之內,我負責處理到位,政府的承諾一定兌現。”

“你隻要說話算數,我就如實說清帶狗上訪的事情。”尹理躊躇了一下,睜大細眼睛輪流地看著印汪和蔚民富。

印汪輕蔑地看了尹理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抱怨地說:“說得好。”

尹理看到印汪鄙視自己的目光,心裏像被利劍戳了一下,不覺一怔,靜了半晌,一股正義的力量突然回到了體內,精神振奮,目光如炬,向黑虎搖了搖頭。黑虎昂起的頭、抬起的胸脯一下子又伏了下去。

尹理、丁醜、印汪都是同學,尹理和丁醜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他們的母親跟印汪的父親是表兄妹。

丁醜從小就很聰明,《記逸人街村創業致富的帶頭人——裴仁金》的報道就是印汪的父親找他寫的。

丁醜從小就很刻苦,小學裏跳了兩級,因為跳級,還被印汪打了一頓。跟印汪一個班,因一次沒有代印汪做作業還被印汪撕過書,老師發現了,印汪總是把責任推給丁醜。

印汪當上支部書記後,一次丁醜從縣城急匆匆地回寧界村,路過逸人街村看父母,沒有顧得上去與印汪打招呼,當年底回來,家前的路被人挖了,車沒法進門。

丁醜大年初一去印汪家拜年。印汪冷冰冰地說了一句:“縣裏的幹部還認得大隊的幹部真不簡單。”這件事丁醜並沒有介意。

印汪挖丁醜門前的路,明目張膽地到處宣傳:“不管多大的官,我也不買他的賬。地方官大於國務院,丁醜家的路就是我叫人挖掉的,看他有什麼辦法。”

印汪在村裏把這件事吹得沸沸揚揚,丁醜的父親是個目不識丁的農民,一次遇到印汪說了句:“再這樣下去,把你的臭事捅出去就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