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錢家的喜事傳揚了出去,還真有些打著與錢家有舊的旗號登門拜訪。甚至還有幾人是錢老大的同窗。
老太太來者不拒,既然說是道喜,也沒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人多更熱鬧,等宋清詞來到錢家接新娘子時,被一群學富五車的學子挨個刁難。
又是作詩,又是畫圖,還有算數和策論,活脫脫一場小型科舉考試。
錢書白本該最為刁難,卻在宋清詞附耳說了句什麼後,調轉槍口,反倒幫宋清詞過五關斬六將。甚至到最後擺酒謝恩師的時候,錢書白還幫宋清詞擋起了酒,讓人哭笑不得。
錢喜兒的婚事,小秦氏必要在場。和離三年,她一直住在秦家。如今的秦家已經傳到她哥哥這一代,小秦氏的哥哥是進士出身,官拜三品侍郎。
聽說小秦氏的父親在世時也官居要職,乃鍾鳴鼎食之家。
老太太多少能夠理解小秦氏的心情,錢老四又做了那等事,兩個人這輩子怕是緣分已盡。
三年不見,小秦氏的臉上青春洋溢,她不再為生計煩憂,好像真的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待嫁時,整個人容光煥發。
小秦氏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太多躁動,她一直陪在錢喜兒身邊,把錢喜兒送上花轎,她就離開了。秦家也沒人出現,除了幾個知曉內情者,沒人知道錢家和秦侍郎家還有親戚關係。
整個過程,錢老四與小秦氏都不曾說過一句話,兩個人形同陌路。
老太太特意讓錢書星盯著這兩人,一旦有什麼動靜趕緊告訴她。可直到小秦氏離開,錢老四也沒有任何行動。
……
紅鸞嶂,春宵短。
身著大紅嫁衣的錢喜兒既期盼又忐忑地坐在床榻中央。
觸手可及的是柔軟的鋪蓋,紅色的蓋頭掩住了她的麵容,掩不住她的欣喜。
小時候,經常聽街坊嬸子提及新嫁娘時的感傷,嫁作他人婦,從此榮辱全係一人身,再沒了兒時的無憂無慮。
但這一刻的錢喜兒卻無比安心,她沒有憂慮沒有彷徨,她很清楚地感知到,嫁給宋清詞才是她心之歸處。
四周忽然一靜,錢喜兒聞到了淡淡的藥香味。她知道,宋清詞來了。
親眷們你一句,我一句,揶揄著新婚燕爾,宋清詞清冽的聲音猶如一股甘泉般在房間內響起。
“各位伯娘、嬸子,容我掀開蓋頭,你們再說也不遲。”
宋清詞兼了喜娘的角色,此言一出,喜娘方才驚覺,繼續按照流程走。
錢喜兒隻覺身邊一沉,那藥香味撲麵而來,手指觸碰到一個溫熱的觸感,驚得她趕忙縮回手指。
“怦怦怦。”猛烈的心跳似乎從胸膛跳出來一般,明明之前尚且能夠平靜麵對宋清詞,這一刻卻如何也止不住心跳。
“別怕,都是家裏人,師父也在。”
耳邊響起宋清詞的聲音,不同於剛才的清冽,帶著溫柔繾眷,極具安心。
作為新嫁娘來到一個新的家庭,哪怕鄉君府距此不遠,也是心有擔憂的。
聽到師父也在屋內,錢喜兒錢喜兒的心逐漸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