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毫無疑問贏得這起官司,也將重新博得自己的聲譽。
他流星大步地往前走著,鋥亮的皮鞋在走廊裏踢踢踏踏地發出響聲。自信穩贏的律師斜睨了身旁的右京一眼問:
“聽說你提交了日向繪麻的精神鑒定報告,怎麼,準備用這招來保她嗎?”
“先生,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如果家人犯了罪,我這樣的人一定會淪為窩藏犯。事實也正是如此,我沒法幫繪麻洗脫罪名,因為她確實綁架了我的弟弟。但我也不想眼睜睜看著她進勞教所,所以隻能這樣做。”
原告律師轉頭看見右京臉上無奈的笑容。一個月的辯護似乎讓這個意氣風發的男人蒼老了不少,就連臉部的每一條紋路都鐫刻上無法保全家人的,悲哀的情緒。
朝日奈右京忽然加快了步子,把原告律師遠遠地甩在身後。
原告律師定睛一看,原來日向繪麻正從前方的側門被警務人員押著走出來。
原告律師定住腳步,看著右京半蹲下`身子,對日向繪麻說著安慰的話語,表情溫柔。
他搖了搖頭,有些同情地想:
進精神病院難道比進勞教所好嗎?誰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呢?日向繪麻這個人,從此都要成為一個瘋子了,不管她願不願意。
同一天,當紅偶像朝倉風鬥被綁架的案子終於宣判。
被告日向繪麻對受害人朝倉風鬥實施的綁架行為,證據確鑿。但考慮到原告律師所出示的精神報告顯示,原告精神狀況不穩定,且尚未成年,因此要求被告人強製進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案子宣判這一天,朝日奈侑介並沒有出現在法庭的旁聽席上。
純真的少年始終不敢相信自己喜歡的人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他帶著鬆鼠朱利,漫無目的地走到繪麻曾經打工的影碟租憑屋……
*
2008年早春,群馬縣青空兒童醫院
強烈的陽光刺激著繪麻緊閉的眼皮。她掙紮著張開眼睛,看見慘白的天花板,幾乎是恢複意識的那刻,她的耳邊就接收到同伴的呼喚聲:
“誒,你終於醒了啊!”
繪麻順著聲音望過去,逆著光看見夥伴們模糊的臉部輪廓,是螞蟻和食夢貘。
酷愛寫日記的蜉蝣不在。
“我沒有死嗎?”
“死?為什麼會死?你隻是被嚇暈過去而已啊。”
“可是我……”
我明明跳樓了呀!
繪麻閉上眼睛,卻發現感覺不到身體上的任何疼痛。
“各位讓一讓,西園寺醫生來了。”
繪麻於是又睜開眼,穿著泛黃白大褂西園寺正拿著聽診器放在她微弱起伏著的胸口。
“繪麻,不要怕。你昏迷了幾天,但身體沒什麼問題。現在就給你做個簡單的檢查。”
西園寺說著,彎下腰把布滿皺紋的臉湊到繪麻麵前,衝她慈祥地笑。西園寺鼻梁上的眼鏡又一股腦地往下滑了。
“西園寺醫生,我不是跳樓了嗎?”
西園寺聽見繪麻懵懂的話,手裏的動作停了停,轉瞬笑道:
“不是這樣的,繪麻隻是看見了別人跳樓,就以為自己遭遇了同樣的事情。”
“那……是誰跳樓呢?”
“一會兒讓你的同伴們扶著你去走廊裏走走,活動活動筋骨。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渾身該疼了吧?”
西園寺說完,隻留給繪麻一個敷衍的微笑,忙不迭地就和護士一起走了,兩人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荒而逃的滋味。
西園寺在繪麻的病房門口停住腳步,他從護士手裏拿過病曆,上麵寫著:
日向繪麻:臆想症。
等討人厭的醫生和護士滾蛋後,和繪麻同病房的夥伴們就七嘴八舌地說開了。她們告訴繪麻,跳樓的那個是蜉蝣,現在還在隔壁樓的重症監護室呆著。跳樓的原因好像是蜉蝣的家裏人要來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