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將燎
注:覺得人物繁雜的姑娘,章節結尾有人物簡介,可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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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曉走在應天城外城長長的甬道上,細細想著方才在禦書房見駕的種種。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而如今那該來的卻是也快來了。
秋日的太陽往西方漸行漸低,懶洋洋的趴在宮城的牆頭。夕陽的餘暉拖長了她的身影,峨冠博帶於她身上也多出一分莊嚴厚重。今日時間已經不早,見駕後她沒有再回太常寺,而是直接走出了應天城的朱紅宮牆。
回府的轎子已經在宮門口等她了,素來服侍她的如是見小姐出來,上前依依說道:“小姐,上轎吧。”
尉遲曉拂手,“你們先回吧,我想走走。”她的動作既輕且緩,卻絲毫沒有女兒家應有的柔美——或者曾經是有的,這麼多年也磨沒了。
如是為難,勸說道:“小姐自己回去多危險。”
“天子腳下,有什麼危險。”尉遲曉輕斥。她並非容顏極美的女子,或者說是她身上的峨冠博帶消泯了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美貌。在尉遲曉看來,如果想得到一些東西,那麼適當的犧牲就是必要的,何況是無足輕重的嬌美。
“再說你們小姐也不是一個人。”一個男人的聲音介入,那聲音柔和溫婉,絲毫沒有倏然而至的突兀。
從宮門中走出來的青年在這秋日就已經著上了厚重的皮裘,白虎的皮毛襯裏從他黑色的皂衣官服的衣袖中不經意露出一角。黑色的皂衣是兌國文官的服製,可稀奇的卻是他的腰間以青色的綬帶掛了一柄武官才會有的寶劍。
尉遲曉看向來人,頷首說道:“璵霖。”
璵霖是他的字,文瓏說道:“我送你們小姐回去,你們去吧。”他言語親近不拘,卻是舉止謙和,溫文爾雅,正是淑人君子,溫潤如玉。
文瓏的話倒是比尉遲曉好用,如是向他見過禮就帶人抬著空轎走了。
尉遲曉微微一笑,打趣道:“隨國公親自送我回府,可是要羨煞多少閨中女子?”
文瓏早年隨當今聖上軒轅舒征戰,是有名的宿將,白馬銀槍,百戰不殆,也是因功而封了隨國公的爵位。後來他為救軒轅舒導致寒氣傷了髒腑,再不能躍馬平天下,這才退居朝內做了文官,拜為三公之一的禦史大夫。文瓏於禦史大夫任上,輔佐丞相,監察百官,功名卓著。正是上馬治軍,下馬治民的典型。加之他性情溫文,容貌俊逸,後世《兌史》稱他“貌柔心壯,音容兼美” ,聽聞他昔年為先帝昭宗伴讀,白詞念賦,引來百靈駐足聆聽。
麵對尉遲曉的玩笑,文瓏謙然,“取笑了。”
以尉遲曉的官職,倒是有資格與文瓏玩笑。兌國不同於北方的離國,不禁女子考學為官,尉遲曉便是軒轅舒即位以來的頭名狀元。她於當今聖上軒轅舒的父皇惠宗那一代中解元,先帝也就是軒轅舒之兄昭宗時期中會元,到了軒轅舒即位她又中了狀元。三朝三元,一時傳為佳話。不過,這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而今她已位列九卿 ,官拜太常 。
高官們所住的府宅離皇宮應天城不遠,就在宮城的東手的永瑞坊,穿過東市便到。
正值傍晚,東市裏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吆喝的人多,買的人也不少。若是京中小吏,獨自在此為官,這個時間在街上隨意買點吃的,正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也有在街上玩耍的孩子,拿著一文銅板歡喜的買些個零食解饞。這個時段空氣中混雜著烤餅、包子、鹵味、烤鴨等等複雜的香氣,文瓏和尉遲曉兩人就在這熱鬧的氣氛中悠然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