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他興致高漲,似乎兩人的孩子真的已經出生了一樣,開始暢想:“姚姚,我們的小兒,我給他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唯愛,讓天下人都知道,他的母親是我此生唯一至愛。你看可好?”

“你拿主意便是。” 這個時代的孩子大多是父親或者祖父取名的,桓姚自己不太擅長這個,也不想越俎代庖,聽著覺得桓歆取的名字也還過得去。

桓歆得了桓姚應允,便拍板定下了未來第一個孩子的名字,繼續暢想,要幾歲教他兒子讀書習字,幾歲教他習武,幾歲帶他旁聽政務,倒是不亦樂乎。

桓姚見他越說越起興,心情更加煩躁。看吧,他果然是想要孩子的。他也開始著急了,不然就不會送她宜男蟬,不會帶她去慈姥廟上香求子了。

“姚姚,你看我們給小兒把宮室安置在何處合適?”桓歆又想出一個問題。

桓姚聽他一路都在說兒子,心情更加不好,看來,他不僅是想要孩子,還重男輕女,當下話語中便泄露出了些情緒:“你就這樣想要兒子?”

成婚這一兩年來,隨著桓姚對他越來越溫柔體貼,他在桓姚麵前心思便越來越不設防,有時候甚至跟個大孩子一樣,真是越活越小了。

聽桓姚問這話,立刻順口接道:“自然,天下哪個男人不想要兒子。”他也有這個時代的男人喜歡兒子的通病。

話一出口,卻發現桓姚已是蹙著眉頭,這才驚覺失言,連忙補救道:“卿卿勿惱,隻要是你為我生的,是兒固然好,女兒我也愛。”

桓姚卻突然問:“我若生不了呢?”她一瞬不轉眼地看著他,隻見他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又陷入了沉思。

“姚姚,你最近就是在為此事煩惱?”桓歆這才找到了桓姚這些日子情緒不對勁的症結。

桓姚悶悶地沒有回答他,這態度卻算是默認了。

桓歆細一回想,他竟從來沒對桓姚說過對於子嗣上頭的安排,不由為自己的疏忽深感自責。

他確實想要一個擁有兩人血脈的孩子,但一方麵兩人血緣太近不一定能擁有一個建康的子嗣,另一方麵,桓姚的身體也不好,不見得能承受生育之苦。是以,他能做的,也就是盡最大努力讓禦醫為桓姚調理身體,除此之外便一切隨緣了。

桓姚今年才二十二歲,按照他所了解的,適合生育的黃金年齡還有八年。他們可以先等一等,若真到了那時候還沒有孩子,便從親近的兄弟處過繼一個合適的人選來繼承皇統。

“無妨的,姚姚。”桓歆把她抱進懷裏,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背,“我們且等幾年,到時若沒有子嗣,兄弟叔伯家多的是男丁,過繼一個到名下一樣的繼承家業。你萬莫因此傷了心神。”

“你難道不想要個有自己血脈的子嗣?”桓姚幽幽問道。對於子嗣的執著,也是天下男人的通病。真到那個時候,桓歆能忍住不去找別的女人來給他生孩子嗎?

“若那子嗣身上沒有你我共同的血脈,我又要來何用。”桓歆這話說得平淡,並沒有指天發誓,也沒有慷慨激昂,就像談論天氣一樣稀鬆平常,可他的神色,卻讓人知道,正因為如此自然而隨意,才是他心中想法最真實的表露。

“姚姚,別再為此傷懷了可好?”桓歆憐惜地輕輕磨蹭著她柔軟馨香的發頂,“於我來說,沒什麼比你更要緊的。”

桓姚漸漸放鬆下來,竟然就這樣埋在他懷裏睡著了。這也是這段日子以來,她睡得最沉穩香甜的一覺了。

當兩人都對這事放開了,完全拋到腦後時,桓姚卻在金秋十月末的一個早晨,因為早膳時突然嘔吐,被診出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這對於他們這個三口之家來說,真是一件大喜事。

桓歆幾乎是走路帶風,每日回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的小兒說話,親自請教了禦醫,看了各種保胎安胎,孕期注意事項的書,直恨不得把桓姚保護得密不透風。

習氏隻有桓歆這一個兒子,對於桓姚這一胎也是萬分關注,對桓姚管吃管穿管行走的,簡直要每天晨昏定省,隻恨不能直接住在廣明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