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小時候一樣抬手伸出小指,“拉鉤。”
薇瓏笑出聲來,欣然點頭。
夏日,沈笑山耿耿於懷的缺的一角終於補上了:
五月下旬,在沈園西北角的主人家來到京城。那是一位無心仕途常年四處漂泊的名士,位於沈園西北角的宅邸是他的別業。名士與沈笑山見過幾次之後,又在高處觀望了沈園的概貌,心甘情願地將別業轉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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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三伏天,烈日如火,天地化作蒸籠。
這麼久之後,葛大夫的藥方終於開始有了可喜的效果:湯藥帶來的困擾逐日淡去,唐修衡終於恢複到反應敏銳、入夜安枕的絕佳狀態。
事實證明,近半年的忍耐、承受,都是值得的。
薇瓏的喜悅,不比唐修衡少一分。
重活一世,成為他的結發之妻,若說她想有所作為,不過是祈望他的心疾一點點好起來。
終於,心願得償。
唐修衡考慮並安排的則是另外的事:他不允許薇瓏在秋日到來前再去沈園。
夏日的炎熱,乘車往返的疲憊,不論他的情形是否好轉,這在他都是不允許她承受的。
這種天氣,她就該如尋常女子一樣,安居深宅,在角角落落放滿冰塊的室內納涼,而不是行走在烈日之下。
這一晚,歇下之後,唐修衡跟薇瓏說了自己的安排:“明日起,我得空就會去沈園一趟,另外增加了一些工匠。我會幫你監督進度,笑山和老四現在都算是內行人了,平時會幫我督促。你別擔心出差錯,真有的話,來日你找我算賬。”
“我能不答應麼?”薇瓏笑問。
“不能。乖。”他吻了吻她的唇,“我真受不了你這麼辛苦。你要是不答應,那我陪你住到沈園。”
“那就按你的安排行事。”薇瓏早就想過半道撂挑子了,那時為的是多一些陪伴他的時間,現在他因為心疼她辛苦提出這些打算,她怎麼會反對。
唐修衡鬆了一口氣,又擔心:“沒不高興吧?”
“沒有。”薇瓏由衷地道,“二弟妹臨盆的日子好像是夏末秋初,我理當留在家裏,幫娘給她安排醫婆、奶娘之類的事。”
“沒生氣就行。”
“沒生氣,隻是偶爾有些心急。”薇瓏點著他的心口,認真地抱怨,“我們要做大伯父大伯母了,但我們的孩子還沒個影兒。”
唐修衡笑起來,“這也好說。日後隻要我們清歡想要的,我都給。”語畢,低頭索吻。
真的是想她了。被湯藥拿捏的日子裏,在床上不是沾枕就睡,就是半夢半醒的膈應死人的情形,心緒似是一直飄在雲端,所思所想虛無縹緲、雜七雜八,都與世間事不相幹。
薇瓏唇角緩緩上揚,手臂纏繞住他肩頸。
他的愛戀、思念、疼惜,在這樣的時刻轉化為欲,盛放為妖冶迷情的花,又沁出甜蜜的汁液,終將全數交付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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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開林回到京城,向皇帝交差之後,便去了靜慧園。
柔嘉完全沒料到,見到他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仍然存著驚喜,“你怎麼來了?”
陸開林微笑,“記掛著殿下,便來了。”
“……”這種話,很容易讓她想偏。柔嘉抿了抿唇,“哦,我過得挺好的,大人不需記掛。”
“……那就好。”陸開林將手裏一個狹長的小匣子放到茶幾上,欲言又止。
柔嘉遲疑片刻,遣了服侍在側的宮女。
陸開林起身,把匣子送到她跟前,“在外辦差時尋到的一枚白玉簪,今日前來,送與殿下。”
“……是無意還是特意?”柔嘉接過那份禮物,眼巴巴地望著他。
“特意尋來的。”
“……嗯,那多好。”柔嘉握緊了那個小匣子,忍不住笑了。
陸開林猶豫片刻,終究是忍不住提醒眼前過於單純的小姑娘,“我送的是玉簪,在府裏過了賬冊,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吧?”這玉簪與她送他的扇墜兒可是兩回事。
柔嘉側頭思忖片刻才回過神來,先是又驚又喜,隨即便是不可置信,“這樣說來……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可不能拿這種事哄騙我。”
陸開林覺得天氣更熱了,沉了片刻,不答反問:“你怎麼住到這兒來了?因何而起?”
柔嘉扁了扁嘴,有些沮喪,“我想在這兒孤獨終老,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