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1 / 2)

妖書案

明神宗長子朱常洛的生母王氏原本是一普通宮女,在慈寧宮侍奉慈聖太後(明神宗生母)。有一天,明神宗來到慈寧宮向母親請安,剛好太後不在,神宗正要離開時,發現了清秀可人的王氏,於是私下臨幸。按照宮中規矩,皇帝臨幸宮女,應該賜一物件給對方,作為臨幸的憑證。但明神宗認為王氏是母親宮中的宮女,私下臨幸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所以沒有給王氏任何信物,自顧自地去了。誰知道這片刻風流後,王氏竟然懷上了龍種。慈安太後本人也是宮女出身,知道此事後不但沒有為難王氏,還十分高興地召來明神宗詢問究竟。但出人意料的是,明神宗竟然矢口否認曾經私幸過王氏。隻是這否認沒有什麼效果,皇帝的日常起居包括性生活都有專人記錄,明神宗臨幸王氏的事早就被記錄在《內起居注》中。實在無可抵賴了,明神宗才紅著臉默認了。

明神宗對王宮女的臨幸隻是一時興起,並不當真,新鮮勁兒一過,便不想負責任,因此他對王氏都沒有什麼感情。慈安太後卻是一位賢後,讓兒子立王氏為恭妃,並且告訴兒子說:“我已經年紀大了,但還沒有嚐過抱孫子的滋味,如果王恭妃生個男孩,這是宗社的福氣,母以子貴,可不能計較原先的貴賤啊!”

十月懷胎後,王氏生下了明神宗的第一個兒子——朱常洛。王宮人雖然被立為恭妃,但皇長子朱常洛一直沒有被立為太子。

萬曆十四年正月,寵冠後宮的鄭妃生下一子,取名朱常洵。鄭妃聰明機靈,明神宗與她情深意篤,一直保持終生。由於皇帝對鄭妃言聽計從,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她一直是一個朝野注目的人物,並招致了幾乎所有人的唾罵。

因為鄭妃是皇帝的心尖,生了兒子後,明神宗立即晉封鄭妃為貴妃。大學士申時行等,認為皇長子朱常洛年已五歲,生母恭妃一直未聞加封,但鄭妃甫生皇子,即晉封冊,顯見得是鄭妃專寵。大學士們擔心將來定有廢長立幼的事情,於是上疏請冊立東宮,有“祖宗朝立皇太子,英宗以二歲,孝宗以六歲,武宗以一歲,成憲具在”之語。但明神宗在鄭貴妃的慫恿下,總想借機立朱常洵為太子,於是就想出了種種辦法拖延,但遭到大臣們的極力反對。當時太子又叫國本,因此,皇帝與大臣間的這次鬥爭又稱為“國本之爭”。大臣力爭,要立朱常洛為太子,明神宗一拖再拖,大臣再爭,爭了十五年,使得宮廷鬥爭變得錯綜複雜。

第一次“妖書案”便是在這期間發生的。

萬曆十八年(1590年),著名大儒呂坤擔任山西按察使,在職期間,他采輯了曆史上賢婦烈女的事跡,著成《閨範圖說》一書。宦官陳矩(後來執掌東廠,參與審理第二次“妖書案”)出宮時看到了這本書,買了一本帶回宮中。鄭貴妃看到之後,想借此書來抬高自己的地位,於是命人增補了十二人,以漢明德皇後開篇,鄭貴妃本人終篇,並親自加作了一篇序文。之後,鄭貴妃指使伯父鄭承恩及兄弟鄭國泰重新刊刻了新版的《閨範圖說》。

實際上,盡管第二版的《閨範圖說》與第一版有許多相同之處,但出書人的初衷卻有本質的區別,但逐漸有人開始將兩版書混為一談。

萬曆二十六年(1598年)五月,擔任刑部侍郎的呂坤上《天下安危疏》(《憂危疏》),請明神宗節省費用,停止橫征暴斂,以安定天下。吏科給事中戴士衡借此事大作文章,上疏彈劾呂坤,說他先寫了一本《閨範圖說》,然後又上《安危疏》,是“機深誌險,包藏禍心”,“潛進《閨範圖說》,結納宮闈”,逢迎鄭貴妃。呂坤平白無故地蒙受了不白之冤,立即上疏為自己辯護,說:“先是,萬曆十八年臣為按察使時,刻《閨範》四冊,明女教也。後來翻刻漸多,流布漸廣,臣安敢逆知其傳之所必至哉?……伏乞皇上洞察緣因《閨範圖說》之刻果否由臣假托,仍乞敕下九卿科道將臣所刻《閨範》與(鄭)承恩所刻《閨範圖說》一一檢查,有無包藏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