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序言(1 / 3)

西安事變已經過去了76年,這段曆史雖已過去,但塵埃並未落定。

一篇曆史感言,引發兩岸較力

從西安事變後到1955年的18年間,除1937年12月蔣介石發表了一篇《西安半月記》作為國民黨方麵的官方基調來反映這個事件外,不論是國民黨、共產黨還是社會輿論,對這個曆史事件雖不時有所提及,但都沒有再就這個事件做出翔實的敘述。其原因從國民黨蔣介石方麵是害怕世人了解事變的原委、過程、真相;共產黨方麵則忙著建國安邦;而輿論界並不掌握事件的史實。

1955年,在西安事變中曾親身參與營救蔣介石的郭增愷,出於對老友楊虎城的情感和對曆史的責任,以少有的知情者身份寫下了《一個沒有交代清楚的問題——西安事變十八周年感言》這樣一篇長達十萬字的文章,在香港《熱風》雜誌上連載。西安事變的真相從一個新的角度第一次係統公布於世。

郭增愷的文章一出,戳穿了蔣介石長期隱瞞事變真相,編造和歪曲曆史事實的許多謊言,在海內外引起強烈的反響與震動。

看到這篇文章,蔣介石急了。他一麵派特務給郭增愷寄去裝有子彈的恐嚇信,同時啟用已被他軟禁了20年的張學良。

1956年11月13日,蔣介石單獨召見負責管理張學良的保密局少將劉乙光,詢問張學良的讀書、身體及年齡,並命劉向張宣布兩項禁令:不準收聽中共廣播;不準同警衛人員接近。張聞聽之後,頗有震雷貫耳之感,“反複思維,深自反省”。緊接著蔣介石又下達了讓張學良寫出西安事變回憶的指令。張學良在日記中這樣記述:“老劉前日連夜去台北。今日返,午飯後來餘屋,告知我,彼係被總統召見,告他令我寫一篇西安事變同共產黨勾結經過的事實,再三囑咐要真實寫來,並說此為曆史上一重大事件。言後又再告劉囑餘要安靜。”於是,張學良按照蔣介石的吩咐開始撰寫西安事變回憶錄,一個月後完成了初稿。

1956年12月18日,劉乙光到達台北,將張學良的回憶長函麵交蔣介石。同月20日,蔣即傳喚劉乙光,聲稱“(張學良)對共產黨(的認識)已有進步,我甚安慰。他將來對革命還可以有貢獻”。同時命劉將郭增愷的文章轉交張學良,要張在回憶錄中加以駁斥:“這篇東西(指郭文)對我們倆都有關係,必須有以辟明以示後人。”言談之間,給劉的感覺是,蔣“需要甚急”。

郭增愷因不是張學良的部下,事過多年,張對郭已記不清了。但為了完成蔣交代的任務,張學良苦思凝想後將“回憶”修改了兩小段,另寫了《慨中國文人之無行》一文來交差。張在該文中說:“有郭增愷其人者,當年在西北公路局任職,為楊虎城之嬖佞。……此人真不知羞恥者。”“我等當年讀過蔣總統日記之後,自認抗日之事已有著落,追悔孟浪,不明領袖謀國苦衷,恭送總統回京,自動隨從請罪,說不到什麼條件成交,更談不到見證,就是有見證的話,恐亦輪不到該郭增愷名下。”同時,張學良於12月21日致蔣一函,聲稱讀郭文之後“可氣亦殊可笑”。函雲:“此人為誰,良誠已忘卻,假如良所知的那人是對,彼乃一小醜角色。他不是共黨,他是屬於共黨尾巴的第三黨,在第三黨中也不是什麼重要者。當年曾為楊虎城嬖幸官僚政客之流亞也。在回憶文中難將其人攙入,茲僅就其故說之處,針對如上,以證其無的之言,另寫一紙以駁之,未審可用否?”

蔣介石拿到了這篇討郭的檄文,忐忑不安的心總算平靜了一些。當下,他沒有再逼張學良寫其他材料,因為他已經取得了張學良為他曆史所上的政治保險單——《回憶西安事變》。

根據他對張的了解與把握,隻要張自己寫下來了,到死不會再翻案了。他想,當年參與談判的楊虎城已被殺了,張學良已成這樣,郭增愷有張學良去駁斥已十分有力了,今後西安事變的曆史就無須多慮了。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宋子文在事變後用英文寫下了親曆經過,40年後在美國斯坦福大學向世界公布。這份曆史資料,從一個特殊的角度戳穿了他煞費苦心編撰的《對張、楊訓詞》、《西安半月記》等謊言。

自1957年初起,張學良又遵蔣介石之命,開始撰寫範圍更廣的回憶。4月22日完成,取名《雜憶隨感漫錄》。該稿一部分回憶張作霖,題為《我的父親和我的家世》;另一部分回憶自己,題為《我的生活》,其中涉及西安事變的有《我之與國民黨》和《出洋歸國與管束》兩節。張在該稿中指責中共“包藏禍心,別有所圖”,讚揚蔣在西安事變中“剛正嚴厲”,自貶行動魯莽,思想幼稚,可恥而又可笑,等等。

1958年,蔣介石將張學良所寫的西安事變回憶在台灣高級幹部中公開。很快這些內容就傳到了大陸,在相關人士中引起震動。許多人出於對張學良的熱愛與崇拜,當時否認這份回憶錄的真實性,稱之完全是台灣方麵偽造的。而周恩來卻是心知肚明的,他在1961年12月紀念西安事變25周年招待會上欣然接受楊虎城之子楊拯民的建議,在大陸成立起了一個高規格的西安事變資料征集組織,開始了對這個曆史事件的研究,西安事變的史料遂從那時開始逐步走向公開。

針對張學良在台灣的處境與狀況,1962年,周恩來經過一番考慮後寫了一封隻有十六字且沒有具名的短信,向這位老朋友表達了政治上的關懷。這十六個字是:“為國珍重,善自養心;前途有望,後會可期。”

周恩來的密信是由當時的中共中央調查部精心安排,通過與張學良家有親戚關係的朱湄筠女士,經香港送到台灣並巧妙地送到了張學良的手裏。張學良自看到周恩來的信後便沒有再寫政治性的文章。

應該肯定,是郭增愷的《一個沒有交代清楚的問題》引發了台灣海峽兩邊國共雙方對西安事變的再度關注。

還原曆史的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