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雨大作,鬼哭狼嚎,整個世界正被暴風雨撕扯著。
黎冉希望這個夜晚永遠不要結束,心裏縱然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述,可是,怎麼對他說呢怎麼對他說呢
他不知道。
因此,他決定什麼也不說。
“跟我說點什麼。”最後還是陸凡一先開口。
“說什麼”
“像你以前在老榕樹下跟我聊天那樣。”
於是黎冉開始講述他到過的歐洲各地的奇異見聞。
陸凡一側了個身,閉上眼睛,安靜地聽著。過了很久,他輕輕地開口:“她走了。”
黎冉愣了一下,他聽到了,也明白陸凡一口中的“她”指誰,但他假裝沒聽到,繼續講歐洲的奇聞異事。
“我明天要做開顱手術。”陸凡一平靜地說,仿佛在講述一件別人的事,而不是自己的事。
“你會沒事的。”黎冉手伸過去,緊緊握住友人的手。黑暗中,他無法抑製自己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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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時過去了。就好像過去了五個世紀那麼久。
手術室燈滅的時候,醫生走出來,一臉疲憊。
黎冉站在走廊裏,原本望眼欲穿的他突然不敢走上前,因為他害怕知道結果,害怕醫生說:“我很抱歉,我已經盡力了。”
最後醫生說:“手術很成功。”
謝天謝地。
他的眼淚落下來,緊緊抓著醫生的手臂,幾乎是在自言自語:“謝謝你醫生,謝謝。”
手術後,陸凡一一直在加護病房,他被固定在儀器上,一支導管從鼻子一直伸進喉嚨,床邊掛著兩個吊瓶。黎冉可以聽到儀器發出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嗡嗡響,有事還會發出黎冉無法辨認的聲音,每次都嚇得他趕緊找護士。
醫生們很擔憂,不停地查看結果,調試儀器,黎冉看到他們臉上的擔憂。他們互相耳語,低聲地交流想法,又一次掃描,那台機器又發出奇怪地嘟嘟聲。
手術不是很成功嗎怎麼還會這樣黎冉竭盡全力不去想不好的結果。
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陸凡一,黎冉眼眶不知不覺就濕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次跟陸凡一聊天,一起討論音樂,跟他一起散步。他從沒想過會是這種方式結局。
接連幾天來,他一直守在陸凡一床前,↑
這半年的時間,美好得如同一場美麗的夢境,可即便是美夢,也總有醒來的一天。
那一天終於還是來了……陸凡一做了最後一次開顱手術後,腦瘤基本控製住了,但是他想回重案隊的想法一直沒有停止過,最後,他想了個辦法,托老張的關係以協警的身份重新進入重案隊。
然而,彼時的陸凡一並不知道,這趟渾水,遠比他最初所以為的,要來得更深。
對黎冉來講,日子又恢複成以前的模樣,和陸凡一的聯係又變得少之又少了。
縱然糾葛,縱然掙紮,他卻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打亂陸凡一慢慢步入正軌的生活。所以,他沒有再找過陸凡一。
他很清楚,不論那份情如何深刻,他和陸凡一之間絕無可能。
就在兩人同為男兒的那一刻,上天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個繁星滿天的夏夜,他坐在陸凡一的床頭,而陸凡一安靜地睡在床上,那個美麗的夜晚,他做了一個美麗的夢。
他夢到自己坐在陸凡一的床邊,伸出手,輕輕觸碰那張消瘦的臉。他撫摸友人濃密的頭發,激動地呼吸都快停止了。他感到奇妙,感到敬畏,就好像一位青澀的少年第一次觸摸自己的愛人。
而就在這時,床上的人翻了個身,睜開眼睛。
他突然後悔自己這樣魯莽,但一股強烈的願望讓他勇敢地沒有退縮。他俯下`身,兩人的臉頰幾乎貼在一起。
他親吻了對方的雙♪唇,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兩人的舌尖相碰時,他閉上了眼睛。然後聽到陸凡一深吸了一口氣,溫柔地低語:“哦,黎冉,是你。這麼多年,你去哪裏了我好想你!”
他抑製不住自己的淚。那一刻,感到自己仿佛來到了一個被遺忘的天堂,整個世界充滿了奇跡。
他感到友人的手伸向自己的襯衣紐扣,慢慢地,慢慢地,一顆一顆解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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