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傳來的犯罪係數測量值,扳機一直呈現鎖死的狀態,強大的武器在這個男人麵前無異於廢鐵,種種打擊使得常守朱執槍的手抖得更加厲害了,後來雖然有勇氣拿起槙島聖護扔給她的獵槍,在莫大的驚懼壓迫下也隻是放了兩聲空槍。
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的青年終於和顏悅色地將刀架上了船原雪的頸動脈,就在他準備當著常守朱的麵讓她的好友血濺當場的千鈞一發間,“砰、砰——”
駭人的槍聲不緊不慢極具節奏地連響兩下,不詳的硝煙味在鼻間彌散開來,一顆子彈精準地擦過槙島聖護的手背迫使他鬆開手中的刀,緊接著的另一顆子彈則不依不饒地落在他腳下的鋼板,硬生生將他逼退一步離開船原雪身邊!
剃刀落在地上發出鐺鐺的脆響,青年受傷的手背應聲滲出鮮血,淒豔的色澤印在虹膜上時,愣住的常守朱才反射性地回頭,看向不知何時站在她斜後方走道陰翳裏的修長男人。
皮鞋敲擊著足下的鋼板發出冷質的篤篤聲,他保持著標準的射擊姿勢步履從容地從黑暗中走到她身邊,這位素未謀麵的男人穿著簡潔的上班族西服,黑色的利落短發下,一雙漆黑的眼睛毫無溫度,冷峻的麵孔宛如無機質的雕塑模型,清寒漠然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此刻他手中正握著一把老式手槍,顯然就是剛才保住船原雪性命的工具。
然而不等質疑他手中的違禁槍械,就看到他眉峰微沉,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將意欲妄動的槙島聖護堵在原地。
銀發的青年頓了頓,危險地眯了眯眼後卻又露出遊刃有餘的淺笑,“哦,是你。”他淡淡說道,一邊將手放進口袋裏擺出十分閑適的站姿,仿佛在與並不熟悉的舊友進行公式化的寒暄,或許隻有瞳底饒有興味的暗光泄露了此刻內心的波瀾,“三年不見,你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真是可喜可賀。”
麵對如此友好的問候,黎佑卻並不打算理會,舉著槍不依不饒地瞄準槙島聖護,麵無表情地說,“遊戲就到此為止。”
“嗬,我也這麼認為。”如同看到了值得稱道的東西,站在高處的銀發青年愉悅地加深了笑意,終於不再遮掩地表露出自己的興趣,“你的每一次出場,都讓我非常驚豔,”他一邊傲慢地評說,一邊滿不在乎地轉過身將後背毫無防備地暴露在黎佑的槍口下,像是料中了他絕對不會開槍,就這麼在兩人的目光中沿著道路從容離開,“在這個時候與你重逢,也算是一種幸運了。”
……純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裏,黎佑才放下槍,凝神四顧片刻後正準備舉步從一旁的道路繞到上方處理被手銬禁錮在原地的船原雪,卻被很快反應過來的常守朱用Dominator瞄準,“不要動!”
對麵的少女監視官眸中泛起瑩綠色的光芒,她手中的Dominator不出預料毫無動靜,雖然知道對方很快就能從SIBYL係統傳入腦中的聲音得知他的身份,但黎佑稍作思量還是耐心地站在原地任她檢查,直到對麵的少女露出愕然的表情,“……監、監視官?”
“你好,”黎佑微微頷首肯定道,“現在可以去救你的朋友了嗎。”
……真正觸及這場穿越真相的端倪,大概是在黎佑揍暈泉宮寺豐久因失血過多昏迷休克時。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蒼白得有些肅殺的空間,巨大的水晶棺底部是明黃色的培養液,數枚盛放在半透明培養箱中的大腦在液體表麵沉沉浮浮,搭配著不斷移動的機械臂,如此構造比起醫院的器官移植中心,更像電腦的中央處理器。
在黎佑的人生中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大腦飼養場,現在為什麼會看到這個不知名的百腦彙,將之歸為夢境未免也太過輕率,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熟悉的街景呈現在眼前,那是他原本生活的世界。
他曾經有嚴重的潔癖,雖說醫職人員或多或少都會有這種強迫性人格,但黎佑會有這種疾病的原因正是像所有醫書上定義的那樣,親人亡故,家庭矛盾。槙島聖護曾精準地指出過他的底線是母親,正是根據這種強迫性人格推斷出來的,或許作為豪門的庶子,應該將之稱作家族矛盾更加貼切,印上庶子之名的人生也非常戲劇化,母親身份低微性格更是卑怯懦弱,經常受人欺侮也學不會反抗,正如槙島聖護所猜測的膽小怕事,優柔寡斷,然而卻會每天耐心地為他講睡前故事,將所有好的東西都留給他,在他被人欺淩圍毆時,總會緊緊抱住他將他護在自己懷抱中,默默替他承受那些責罵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