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外麵的外麵
第一節 外麵的外麵
“那我先走了”我起身後看了看玻璃窗對麵的他。
“嗬嗬,嗯,以後……”他欲言又止。
“嗯?以後?”我問道。
“以後有機會……還能常來的吧。”
“常來?嗯,嗬嗬……有空的話肯定會再來看你的。”我迅速地轉過身,扭曲了表情。還常來?當這什麼地方。飯店?澡堂?茶室?要不是大家同學一場,出事前還幫過我忙,我還會來看你嗎?
我不禁加快了腳步,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因為我知道後麵他的那雙眼睛是多麼期盼我再回頭看下他那自以為改過自新的身軀。
出了監獄的門,上了出租車,回頭看了眼那高牆後的世界,對於外麵的我來說那就好比是一個被道士封印的墓塚,站在外麵有時都會聽到裏麵傳來類似於哀號,歎息的聲音。
我裹緊了下衣服,叮囑司機向前左轉。雖然右轉可以更快的到家,但是要多看那一幢幢的高樓會兒,想來都叫人寒意陣陣。
到了家已是晚上,我把鑰匙隨手扔在了桌上,往床上一躺,看著天花板,自己都為今天去過那兒感到不可思議。
過去的那些老同學有的下海經商,有的上入學堂,但觸犯法律接受刑罰的人並未接觸過。
突然腦海中萌發一絲光亮,身為名氣不怎麼響的作家,我如果可以借此發揮,寫部關於服刑人員的內心寫照的小說,說不定可以以此成名。人性關懷,普及法治,不是正好符合時代的發展嗎?
譚仕這一名字頓入我的腦海。聽原來的同學說這小子後來通過司法考試後竟步步高升,如今已是一家小有名氣的律師事務所的王牌,在各個司法部門裏也有自己的人脈。
與他雖已多年未曾聯係,但我想彼此作為高中的摯友在這種時刻給予下自己力所能及的幫助還是應該的吧。
主意雖已打定,但看著已經要指向十二點的指針,覺得在深夜一通電話那麼打去,還是太失禮了。
我解開係了一天的領帶,上午去報社,下午去監獄,晚上也隻能一個人那麼躺在空蕩蕩的床上,外麵,裏麵,究竟又差了多少呢?
那些虛偽的人,我也在其中,那些彼此利用的伎倆早已看破,但大家相顧而視,笑而不語。又想起今天探親室裏他的表情。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敷衍,早就看破了我的麵具呢?還是真的念及那點點的溫情,昔日的友誼呢?穿著西裝的我,漸漸地入睡了。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的九點將至,還未洗漱的我,翻弄著手機中的名錄。這是當年他去事務所後所留的電話,看是座機就知道,他肯定是也想從我們這做生意,留的是事務所的電話,“譚仕”兩字映入眼簾。
大拇指按在通話鍵的上方,這一按,或許我的命運就會因此改變。想起那些奮鬥的日子,和他在高中的生涯,如果真的是為了今天可以把他當作資源來用,是否顯得過於悲哀。
“嘟-嘟-,您好,我是譚律師,有什麼法律方麵的問題需要谘詢嗎? ”一串如同事先錄音好的語句出現在我的耳邊。
“那個……我是蔣健正。”
“哦,是蔣先生嗎?我們在哪談過事務嗎?如果有更多的事情需要谘詢可以來事務所,谘詢費如果是蔣先生的話,我們絕對可以予以許多的優惠。”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有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並未認出我是誰。
不禁一陣失落的我倒也覺得這就是現實,如今誰還會記得我這個曾經的同學呢。
“呀,你怎麼把我忘了,嚴雲記得嗎,就是我們原來都挺喜歡的那姑娘。”這時對麵沉默了片刻,
“哦!”雖然聽出他想起我來了,但總覺的在這個大聲的哦字下仍是迷茫和對不是顧客打來的失望。
“我有事拜托你。”剛說出口的我不禁便對自己剛說的這句話感到後悔,哪有開頭就直接那麼說的呢?
“那個,我現在還在上班,有什麼事回頭再說好嗎?大家都是老同學,就不用多客套了。我回頭會聯係你的。”對麵迅速地傳來了一聲電話掛斷的聲音後便是一貫的忙音。
說的多好,不用客套,大家同學一場,到頭來還不是先掛了電話嗎。
我把手機扔在了桌子上。才想到自己並未刷牙洗漱。照著洗手間的鏡子,看著鏡子中穿著西裝的自己。覺得又是好笑又是無奈,自己竟然把西裝當睡衣穿了一晚,整理下,倒也是筆挺的很,這就是生活吧。
洗漱完後的我從冰箱中拿出一袋牛奶後,便空腹的喝起來,雖然知道這對身體不好,但每天還是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這時,桌上的手機不禁響起來,是短信的聲音。這時會有誰發信息來呢?報社今天沒活,父母也基本是偶爾的幾個晚上會通上幾分鍾電話,短信更是無從談起。起身站在桌前,想到剩下的隻可能是手機催款或者廣告推銷了,拿起來一看,是個不認識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