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1 / 2)

你一定要殺我?你大概過高估計我的正義感了。再說,那些一心以為有了生路的病人,死也不會信我的。左右是個死,當然要往好裏想。”

他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是個有正義感的人,也知道正義感也是有限度的。不過,你真不知道,你早就被感染了麼?”

“什麼?”

我這才真正地大吃一驚。我的探測儀被那些保安打碎了,後來和老計在一起時,他們的探測儀也沒有什麼反應。隻是,她被感染時,那探測儀的反應卻出乎意料地強,那實際上探測到的是兩個人麼?

他撩起手腕,露出上麵一個小巧的探測儀,上麵的兩個紅色發光管正在一閃一閃。他道:“我這是最新式的探測儀,上麵顯示,你已經是晚期了。可能,孵化也就是幾天裏的事。”

我不語。盡管我想不相信他,可我也知道,他沒理由再騙我。

他指了指皮箱,道:“你走吧。隻是,你隻能回去。我是軍人,現在雖然已經是在瀆職,可也隻能做到這一步。”

我拎起皮箱,默默地走著。走出那個營房,我回過頭。

夕陽中,朱鐵江的影子象鐵柱一樣,直直地站著,他的影子也一樣直而長。

※※※

回到局裏,打開門,一切還保持原樣。

我坐在空落落的實驗室裏,心頭一陣陣地酸楚。那盆她種的菊花已經有一朵開了,金黃色的花瓣象一叢緞做的絲。那是一盆梨香菊,有一股鴨梨的甜香,雖然不是名貴的品種,卻是種很可愛的花。

就象她。

我象機器人一樣打開皮箱,取出她的骨灰,走出了門。

天已經黑了,我站在橋上,從懷裏摸出那個香煙盒。裏麵,隻剩了最後一枝煙,我點著了,撕開花盆的封口,抓出了她的骨灰。

她的骨灰細膩而溫柔,象是她的手指。我一把把灑下河水,那些灰白色的灰飄在水麵上,濛濛地,象下了一場細雨。

也隻有這時,我發現自己心底,實際上是太多對人世的絕望。

有個拎了個大包的人走過我身邊,大聲唱著歌。他看見我,大聲笑道:“扔什麼哪,明天都可以走了。”

我擦了擦淚水,轉過頭笑道:“是啊,我們運氣真好。”

“是啊,現在倒有點舍不得這地方了,哈哈,出去可沒得白喝酒了。”

他笑著,走過我。走過一段,又回過頭大聲道:“明天早點出來,他們那卡車隻能坐一百多人,今天我都沒趕上。”

我沒說什麼,隻是想笑。他走了一段,忽然轉過頭向我走來,遠遠地,道:“喂,你總不會有什麼事吧?”

我看了看他,道:“沒什麼事。”

“去狂歡吧。今天我們要在廣場裏樂一晚上,等明天車一來大家一塊兒走。”

我搖了搖頭,道:“算了,我不去了。”

“別那麼不高興,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死者不能複生,活下來的人總得向前看吧。”

他拉開包,摸出一小瓶酒來遞給我,道:“走吧走吧,我弄到這一堆酒呢,不喝白不喝。”

我有點木然地接過,跟著他向前走去。他在前麵五音不全地唱著什麼歌,要是到那些娛樂場所去唱的話,準會被轟下台來,可是他卻唱得陶醉之極,似乎不如此不足以表現內心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