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裴東來那小子時而穿廊走巷,時而停下觀望。看他動作不像是發現了跟在身後的鄺照,倒像是在城裏迷了路。

難不成這小子想逃走?

鄺照蹙眉,見裴東來再動作,又連忙跟了上去。

隻見裴東來快步前行,最終在一座大院的後門停下。

鄺照縮在大院相對的屋頂上屏氣凝神地盯著,卻見裴東來隻在門前站了一會兒便有人前來接應。鄺照見狀心中一驚,為摸清這裴東來的意圖更是不敢怠慢,幾乎是後門關上的同時,他便摸進了院子裏。

隻見那人帶著裴東來七轉八拐地來到一扇門前,而等在門前的人一見來人就即刻衝了過去。

竟然是那晚救出的大食國王儲伊本!

卻見伊本滿臉堆笑著把人拉近屋中,而裴東來卻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

鄺照緊隨兩人移動至房間的瓦頂上,誰知盡管揭開了瓦片,也聽不到屋裏的對話。不過兩人的態度卻一如進門時的那般:一個興高采烈,一個麵若冷霜。

鄺照約摸在瓦頂上趴了兩刻鍾才見屋裏再有大動靜,方才碰頭的兩人竟然已是準備分別。而讓鄺照吃驚的事卻在後頭——伊本身為一國王儲,竟然對裴東來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子以禮相待,最後竟親自將人送到門外,駐足目送。

難得這小子,是大食國或是突厥的細作?!

如此一想更是不得了。

鄺照待裴東來消失在伊本視線之中後,迅速在一條僻巷將人攔了下來。

一直麵無表情的裴東來見到來人之後忽然一愣,竟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怎麼?不料自己會被我逮住?”鄺照冷哼一聲,握著刀柄前行幾步,“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白發少年默默捏緊了拳頭:“你竟然跟蹤我……”

鄺照逼近一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勸你如實交代,不然別怪我不客氣!”誰料他話音方落,那名一直低著頭的白發少年忽然衝到他麵前往他胸口打了一拳。

雖然裴東來力氣並不大,可鄺照卻被打了個始料未及,竟然被裴東來打退幾步。

“打贏我了,我叫你一聲大人,若你輸了,則你叫我大人。”裴東來退後一步,擺好迎戰的姿勢。

鄺照穩住下盤,惱道:“你個頑劣的臭小子!竟敢!!看招!”說著就要招呼上去。

裴東來自知自己不懂武功,那僅有的三腳貓功夫還是偷看著別家練功的時候偷學回來的。如今見鄺照已惱羞成怒,知他早已方寸大亂,明白此時已可智取。見鄺照揮拳攻來,裴東來隻是自原地跳到一邊,在鄺照反應過來之前用石子往他腿肚子上彈去。

石子力道不大,卻足以讓鄺照一個趔趄,幾乎要往前撲去。

鄺照心中一驚,雙臂亂揮幾下正要使力穩住身形就忽然被架住了。

“著實丟人。”尉遲真金鬆手使他站好,“若不是本座好奇跟在後頭,今日你便要跪在此處!”

鄺照站穩後發現麵前站著尉遲真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正想揉眼卻被尉遲真金打開了。

“大人!是這廝……”

尉遲真金背對他走到裴東來麵前,絲毫不予他解釋的機會。

“你,究竟是何許人?”尉遲真金半眯著眼俯視昂首挺胸的白發少年。

“他不叫我大人,我便不說!”裴東來冷哼一聲,擺出一副誓不妥協的模樣來。

尉遲真金回頭看了鄺照一眼,忍俊不禁:“你以為使點雕蟲小技就能讓我大理寺堂堂一個寺丞稱一個來路不明的小鬼做大人?”

“就是就是!頑劣小童,莫要放肆!”

尉遲真金回頭睨了鄺照一眼,怒道:“住嘴!”

“難道你們兩位大人想欺負我一個孩子?”裴東來哂笑,“堂堂大理寺卿和大理寺丞說話竟然不作數?”

“你少與本座耍這點嘴皮子,話先說在前頭,方才你進出王儲行宮之事本座也有目睹。若你老實交代,本座還能予你適當的處置,若你再三隱瞞,便別怪本座不顧人情,將你鎖進我大理寺的地牢。”

“尉遲大人……”

尉遲真金聽得有人叫他,回頭一看才發現竟然是伊本王儲。往裴東來臉上睨了一眼,這才行禮到:“下官尉遲真金,參見王儲。”

“大人不必多禮,我也是聽到這邊有聲響才趕來,不料……”伊本王儲連忙上前,滿臉歉意地看了裴東來一眼。

尉遲真金抬起頭來,也看了看裴東來與鄺照,頓感此情此景略為尷尬,不由是噤了聲。

“也怪本王未有機會與尉遲大人道明事實,才致使裴子遭了這樣的懷疑。”伊本王儲道,“其實裴子原是巨船上的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