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飛咬牙,擰身避過橫掃而來的一道劍氣,卻忽然間悶哼了一聲——一道劍氣自斜裏掃來,一劍正中他的右臂。
那是一道和雷媚全然不同的劍氣——凜然、浩大、又似是帶著玄妙的至理。
白愁飛回過頭去,就見原本刺向蘇夢枕的那柄劍不知什麼時候已沾上了自己的血。
“你不是蘇鐵梁!”白愁飛的聲音已有些嘶啞,甚至帶著幾分歇斯底裏的意味。
“蘇鐵梁”沒有說話,隻是麵無表情地再一次執劍撲來。
……
柳沉疏自牆後的暗室中出來的時候,屋裏又已隻剩下了蘇夢枕和“蘇鐵梁”兩人——雷媚已經離開,白愁飛和他那四名護衛的屍體也已被抬了出去。
但屋裏仍舊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幾乎有些令人作嘔——柳沉疏忍不住皺了皺眉。
蘇夢枕的臉色依然很不好——看不出究竟是在悵然還是在心寒,但總之絕不是除去對手後該有的愉快。他此刻正低著頭,擺弄著手裏的東西——巴掌大的物件,形狀奇怪,看不出究竟是什麼用處,也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材質。
蘇夢枕忽然抬手將那東西拋了過來:“事情已經結束了,這東西既然還沒用到,就還給無情吧。”
“拿著吧,”柳沉疏抬手接過,隨手掂了掂後就又拋了回去,“死了一個白愁飛,不代表沒有第二個白愁飛。”
——這東西,本是無情的一件暗器。
柳沉疏說著,忽然間抬頭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蘇夢枕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將暗器再丟還給她,隻是沉默著放進了衣袖裏。
柳沉疏似乎是對這屋子裏的血腥氣感到極為不適,忍不住再一次皺了皺眉——一旁的“蘇鐵梁”立時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開口時的嗓音卻是平靜清冷的女子音色:
“沉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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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喝口水就好了。”柳沉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在桌邊坐下,果然伸手倒了杯熱水,安靜地喝了起來。
屋子裏一時間盡數沉默了下來。
柳沉疏似是也不覺得尷尬,就這麼從容地一口一口將水喝完了,這才又抬了頭看了蘇夢枕一眼,忽然有些漫不經心道:
“我想起一個故事。”
蘇夢枕回頭看她:“什麼?”
“鄭伯克段於鄢,”柳沉疏微微揚了揚眉,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我一直在想,你假裝病重、任由白愁飛一點一點做大直到今天來殺你,是真的隻為了示敵以弱、迷惑蔡京和六分半堂,又顧念著和白愁飛的兄弟之情,還是——你就是在等著這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大爺:我又沒有出場,你和好基友倒是相談甚歡,嗯?
沉疏:親愛的我特別特別想你MUA~
大爺:……咳,下次不準再去了。
章節目錄 第95章 歸5來
第九十五章
歸來
所謂的“鄭伯克段於鄢”,是載於《春秋》之中的一樁軼事——是時鄭莊公之母偏袒莊公之弟共叔段,莊公非但不加以製止,反而越發縱容,使得共叔段越加驕縱、直至欲奪國君之位,莊公這才終於發兵討伐、一舉將其誅殺。
這和今日的蘇夢枕與白愁飛——何其相似?
多行不義必自斃——道理雖是如此,可……做下這麼多不義之事的機會,又是哪裏來的、是誰給的呢?
是不能製止,還是不想製止?
蘇夢枕似是沒想到柳沉疏會忽然這麼問,忍不住微微怔了一下,一雙眼睛似是這冬日裏的兩簇寒焰,幽幽地看著她。
柳沉疏沒有避開,手中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已然喝完了水的杯子,視線卻是不曾移開,就這麼淡淡地和她對視著。
蘇夢枕忽然笑了起來:“你覺得呢?”
“我?”柳沉疏挑了挑眉,輕輕嗤笑了一聲,“誰知道呢!”
蘇夢枕再一次笑了笑,卻是慢慢斂了笑意,轉頭看向窗外,片刻後卻是忽然又幽幽地歎了口氣,淡淡道:“是啊,誰知道呢!”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病重的人常有的幹澀和低沉,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回答柳沉疏的話,還是在自言自語。
柳沉疏沒理他,仍舊低頭盯著自己手裏的杯子,好像對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茶杯格外感興趣一般——然後她就聽見蘇夢枕再一次開了口:
“沉疏,你膽子太大,也太重感情。”
“所以我隻是個俗人,到底比不得你們這些做大事的——你們這些樓主、堂主、侯爺什麼的,各有各的打算,但有一點卻都是一樣的——一個比一個狠,”柳沉疏隨手拋了拋杯子,接住後隨手將杯子扣在桌上,發出了“啪”的一聲輕響——然後她終於站起了身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鄭伯,不過我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