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走一邊說:“老喬,我要死了,阿茲海默症,還有一年時間。”
“早死早超生啊!”喬杉一邊用卡子別住頭發上的碎頭發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
許錦年在茶幾的抽屜裏拿出自己的病例遞給喬杉,然後走向廚房去檢查熬得骨湯。蓋好鍋蓋,許錦年轉身被一把抱住。喬杉什麼話都沒有,把下巴抵在許錦年的肩膀上,痛哭失聲。
黎陽之和周子彤離婚之後就一個人出去旅遊,拿著當年一起買的那個行李箱。
說起來挺可笑的,兩個人當初說要周遊世界,願望確實是實現了,可是卻不是和對方一起。
黎陽之的主要目的不是旅遊,而是想在某一個地方突然遇見,然後相視而笑。
可惜,走了這麼遠的路,黎陽之遇見了許錦年的貼紙,卻始終沒遇見許錦年。
第一次看到許錦年的貼紙是在曼哈頓的一家禮品屋,許錦年的貼紙在不起眼的角落裏被人蓋住,上麵寫著:“第二百零三天,我在曼哈頓,今天的我也很愛你。”落款隻有一個字,是許錦年的姓氏。
就是這張貼紙支撐著黎陽之走這麼遠的路,去找錯過的愛人。
黎陽之想和許錦年在一起。
十分想。
許錦年病得很嚴重,不過是半年的時間過去,就已經憔悴的不成個樣子。
記性越來越差,視力也越來越差,許錦年看不清誰是誰,也分不清誰是誰。但她總是心心念念的記著黎陽之,即便是記憶在一點一點消退,許錦年也總是會突然問:“黎陽之是誰?”或者:“黎陽之什麼時候回來?”
偶爾許錦年也會認錯人,突然抱上去,把頭貼在那個人的背脊或者胸膛,熱淚盈眶道:“黎陽,我好想你。”
可惜,許錦年口中的黎陽卻是怎麼都聯係不到。
周子彤說:“黎陽之在和我離婚之後就一個人離開了,他徹底和寒城剝離了關係,把房子留給了黎琅,換了手機也換了郵箱。他把黎琅到十八歲時的生活費全都留了下來,甚至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寒城都沒有人知道,隻是留下一封信,是給黎琅的,上麵寫著:抱歉,沒能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有一個在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她在遠方等著我,我必須去找她。小琅,你要好好長大,然後愛上一個好姑娘,平安喜樂,一生無憾。”
喬杉沒想到黎陽之會這麼討厭這座城市,討厭他的過去。黎陽之他被這座城市裏發生的故事折磨的遍體鱗傷,再也不想在這裏發生什麼,才會這麼決絕的離開這裏,去尋找遠方的人。
可現在遠方的人已經回到了這座殘忍的囚籠之中,等著黎陽之,黎陽之怎麼還不找到她。
如今許錦年坐在窗前,模糊不清的看向窗外,目光呆滯。
“黎陽之!”許錦年忽然站起來,呆滯的雙眼突然恢複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平時虛弱的話語也變得鏗鏘有力了起來。轉身繞開走過來的喬杉,許錦年赤著腳就推門走了出去。
她並沒看花眼,那麼多的人中,她依然能一眼就看到他。
黎陽之忍住不看許錦年住過的地方,等過一個紅燈之後就慌亂的急匆匆的離開,再次被洶湧的人群吞沒。
許錦年慌亂的跑下樓,再次看向前方的方向,一片模糊,模糊之際沒有熟悉的身影。
許錦年十分確定自己是真的看到他了,四下望了望,黎陽之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視線之內。
慌亂的眼神還沒隱去,臉上的笑容就因為這抹身影而綻放。許錦年隔空喊了一聲黎陽之,然後向他跑去。
喬杉一出來就看到許錦年的藍色棉群迎風飛舞,黑色的長發飄逸的在空中散開,許錦年瘦弱的背影是那麼快樂。
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紅綠燈,是綠燈,還好是綠燈。
黎陽之也聽到了許錦年的聲音,轉過頭就看到了許錦年的身影。黎陽之簡直不敢相信,愣了有三秒後才反應過來,邁開腳步也向許錦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