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許錦年就離開了,安德烈難得起早開車送許錦年上火車。
火車行駛過來之前,許錦年想起了那年在老家,許錦年就是這麼和黎陽之分別。轉過頭看安德烈,許錦年嘲笑自己想太多。
“你會回來看我嗎?”安德烈問。
“或許吧。”許錦年抿嘴笑了笑。“中國歡迎你哦。”
“我們可以寫郵件。”
“沒錯。”許錦年點點頭然後比了一個電話的手勢在耳旁。“我們也可以打電話。”
“我會想你的,許。”安德烈最後擁抱了一下許錦年,把她送上返鄉的火車。
許錦年對安德烈笑了笑,在他戀戀不舍的目光下踏上歸故的腳步。
下了飛機,許錦年看著一張有一張的熟悉的麵孔,覺得莫名的心安。
三年時間許錦年一次都沒回過國,這一次回國,許錦年是為了讓自己安心的。
走了這麼多地方,到最後能讓自己心安的地方,竟然還是他所在的城市。
喬杉給良尋新簽的電視劇在開機的前三天談崩了,氣鼓鼓的在布拉格回來,喬杉正打算去找許錦年一起散散心呢,許錦年就主動找到了自己,而且找到了家門口。
對於喬杉要在寒城重新定居的想法,喬杉十分驚訝。“你不環遊世界了?地球你才走了一半啊?”想起現在還不知道在哪的黎陽之,喬杉看了一眼許錦年,想說什麼還是沒說出口。
“走一半已經很不錯了,有些人活一輩子一半還沒走到呢。”
“所以你是想把剩下的留在自己下半輩子的時候走?”喬杉咧了咧嘴,忍住不吐槽許錦年。
許錦年倒咖啡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把咖啡端給喬杉,沒說什麼話。
許錦年搬回了自己的那個空曠的大房子裏,這是許錦年大熱的時候買的房子,裏麵還貼著那時的電影海報。海報中,風把風鈴吹得傾斜,陽光卻還是明媚的,許錦年趴在窗台上閉著眼睛輕輕微笑著,手旁的一隻白貓也是如此睡得安詳。
這部電影叫《貓和她》,貓在前麵,她在後麵。講訴的是一隻叫做阿卡的貓陪伴著一個得了阿茲海默症少女最後日子的故事。故事裏,叫做韶伊少女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孤身一人遠行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在巴黎少女愛上了一個帥氣的男人,也認識了那隻流浪貓。最後,在流浪貓的陪伴之下,也不算孤獨的離開人世的故事。
當幻影照進現實,它還會那麼光彩照人,奪目依舊嗎?還會有人流淚哭泣,為之動容嗎?
但願不會,因為我想安靜的死去。而且,死神對我說,它也不喜歡太熱鬧。
許錦年看著海報發呆,然後赤著腳走到那張海報前輕輕地擁抱親吻了那張海報。
“你好,阿卡。你好,韶伊。我們終於見麵了。”
醫院裏,許錦年坐在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間男人麵前,男人有一雙睿智的眼睛,那也是一雙看過許多生死的飽經風霜的眼睛。
“我還有救嗎?”冰冷的醫院裏想起輕輕的話語,似乎是不敢太大聲,怕驚擾了死神一樣。
中年男人鎮靜的搖了搖頭,把病例報告交給許錦年。“這種病,一直都讓人束手無策。”抬頭看向許錦年的臉,中年男人似乎看到了許錦年平靜雙眸背後的一片大好年華,也看到了那一片風輕草綠的大好年華被扔進病魔裏,唰的一下蒸發了的情境。略有惋惜的說:“你還有一年時間。”
許錦年點點頭,什麼話都沒說拿起病例轉身離開了。
醫院的廊道永遠這麼長、這麼靜,許錦年一個人走在醫院裏,隔開了整個世界的喧囂,隻留自己一個人在這冰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