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都沒有什麼動靜,季寧又伸著手,在龍澈的眉宇間揉了揉。
哪知揉著揉著,就真的把人給揉醒了。突然睜開的雙眸著實嚇了季寧一條,“噗通”一下子往後摔去,“哇”一聲就哭了出來。剛醒的人顯然對眼前發生得一切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聽得見從床下傳來的越發猛烈的哭聲。
接著就是被哭聲吸引來的傭人,三兩個人飛快地跑進臥室把季寧抱起來,瞥見床上睜著眼的龍澈,一個看上去年紀稍小一點的女傭直接就驚呼了起來。
床上的人將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似是不滿地皺著眉,始終不明白,這裏是哪裏,為何會那麼吵?
龍澈想動動身子,哪怕換個姿勢也是好的,可是無力的四肢讓他無能為力。他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發生了很多事情。而他的記憶,仍舊停留在那冰冷得河水裏。
“舒夜……”龍澈張張嘴,聲音卡在喉嚨處嘶啞得很難聽。
“龍少?”見龍澈張嘴說話,一個傭人大著膽子湊近了一點:“您說什麼?”
“舒夜……”
“您是要見先生嗎?”
龍澈眨了眨眼,然後就看見三個傭人帶著那個哭聲震天的小東西飛快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無力地翻了個白眼,龍澈躺在床上維持著那個令他難受的姿勢。心裏卻在咒罵:跑那麼快幹什麼,怎麼就每個人來幫他換一下姿勢呢?這樣平躺著真的很難受啊。
三十六
季舒夜在宴會上接到家裏傭人打來的電話的時候,還在和一個後輩談論著生意上的事情。他手中的酒杯,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手中掉落,碎成一地。
所有人隻看見沉熟穩重的季先生像是發了瘋一般衝出會場,他的貼身助理也在幾秒之後飛快地跟了出去。蘇我什麼都沒有問,隻是在季舒夜坐穩身子以後發動車子,朝宅子的方向駛去。因為蘇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能讓季舒夜臉色突變的,隻有龍澈。
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路程,硬生生讓蘇我漂亮的車技壓縮了一半。車子剛一熄火,季舒夜就下了車,連車門都沒關匆匆朝著屋子走去。這時候的季舒夜,周身就像附了一層“請勿靠近”的結界,就連季寧怯怯地叫了一聲“爹地”也被他直接忽略。
龍澈絲毫沒有任何自覺,臥室的門“嘭”地一聲被踹開的時候,他再次皺起了眉頭。沒人給他換姿勢,難道連安靜地讓他休息一下也不行麼?
思緒飄飛太遠的結果就是,回過神的時候麵前正站著氣喘籲籲看起來甚至有點凶神惡煞的季舒夜。
“回來了?”龍澈的聲音還是沙啞得厲害,隻不過比剛醒來的時候好多了。
見季舒夜不答話,一雙眼睛好像要在他身上盯出個洞才肯罷休的樣子,龍澈微不可見地縮了縮腦袋。以他對季舒夜的理解,那個男人似乎是在生氣。
想要扯出一個笑容去安慰那個男人,卻發現撞上男人的眼眸時,他隻想哭泣。龍澈不知道他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久沒有見過麵前的男人。他慶幸的是,經過那麼多年的風風雨雨,生生死死,他最終,還是留住了他。
在此之前,季舒夜設想過無數次龍澈醒過來時的情境,也想過自己會對他說些什麼。真的到了這一刻,才發現那些都是沒用的。他俯下`身去,輕輕地擁住那具瘦骨嶙峋的身體,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將他碰碎。
還好他醒了,還好自己一直堅持。
短暫的相擁之後,季舒夜立刻吩咐蘇我去請醫生。醫生來得很快,初步的檢查之後,宣布龍澈確實是清醒了。
“最近幾天營養液還不能停,這兩年對他他的食道和胃都有很大的損傷,讓他從湯水流食慢慢適應,隻要人醒了,就一定能康複。”對於龍澈的蘇醒,醫生表現得也很意外。四十多歲的年紀,行醫二十來年,見過無數的生死悲歡,這一次,是讓他最覺得有成就感的。他看得出季舒夜和龍澈的關係,甚至在兩年前那場婚禮之後收到過來自季舒夜送出的糖果。除了季舒夜的悉心照料和執著讓他感動,這樣一份不離不棄矢誌不渝的感情也讓他佩服。
他記得季舒夜曾說過:龍澈以前付出的,遠比他更多,幾年的照顧和等待又算得了什麼。
“還有,多帶他出去走走,有助於他的恢複。過幾天我會通知你們到醫院來做個全身檢查,畢竟醫院的設備才更完善。”
“知道了,謝謝。”季舒夜衝醫生點點頭,隨後讓蘇我把人送回去。
離開前,季舒夜聽見那個醫生對他說:“季先生,祝福你們。”
……
龍澈已經恢複神智的事情當天晚上就傳到了遠在n城的童靖揚和阿瑞斯耳力,還有跑到南美洲度假的安德烈都紛紛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踏上了這片土地。
這兩三個家族的公子同一天出現在機場,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害得媒體以為是m國的經濟出了什麼意外,讓他們這樣迫不及待地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