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來,收回視線正要回頭,不提防三條櫻子卻從他身後轉出來。
一把沒拉住,跡部景吾又氣又恨卻隻得跟著她,時不時戒備的回視來的方向;走過甬道,堪堪在石坎前站定,三條櫻子盯著一無所察的那背影,神情似笑非笑。
“穗子醬~”她用親昵的聲音喊那個人,“怎麼可以不聽爺爺的話,晚上到處跑呢?那場地震是山神發怒了喲~”
那人的動作徒然停頓,安靜下來的空間裏有粗重喘熄起伏不定,過了一會兒,包裹得密不透風的人回過身來,將手中鐵鎬扔開,取下頭盔。
慢慢暴/露在燈火下的臉,正是剛來時負責接待的,與三條櫻子言笑靨靨的女孩子,此地村長家的孫女秋吉穗子。
………
意料不到的人使得跡部景吾微微睜大眼睛,又聽得秋吉穗子森森問道,“怎麼發現的?”
“味道。”三條櫻子用討論天氣的平淡語氣回答。
“再濃烈的熏香也掩蓋不掉你身上的屍臭,我摸過你的脈搏,既然是活人,那就隻能是反複進出某些地方沾染到的。”
“比如說…”意味深長的頓了頓,三條櫻子抬手比了比幾處燈光晦暗的角落,“你的情人所在的地方。”
忍不住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待得辨認出隱藏在混沌中,不易察覺的那幾處堆放的究竟是什麼,跡部景吾激靈靈打個寒顫,惡心的同時多少有些佩服起秋吉穗子。
是要多膽大包天與冷血,才能每日深夜麵對屍塊而無動於衷。
“嗬~”秋吉穗子看也不看角落,若無其事淺笑出聲,“這麼說,你一開始就懷疑我。”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三條櫻子的聲線低沉而飄忽,在蒙昧空間裏仿佛耳語般,“就象我能嗅出警察的味道,這是本能。”
“啊啊~說起來,你不介意我解釋給旁觀者聽聽的吧?”她在秋吉穗子悻悻神色中,撥冗掃了他一眼,眼底透出些詭異的安撫,“總不能讓人以為我無的放矢。”
也不等秋吉穗子有何反應,三條櫻子接著說下去:
“室生,年輕有為的都市精英,身負帶給故鄉繁榮的使命回到這偏僻地方,你們一見鍾情開始暗通譜曲。”
“然後有天,他結束工作離開之前你們約定幽會地點,深夜來到這裏,本該是個花前月下的美妙時光…如果你們沒有發現,因為地震而迸裂的鎮魂石下方通道。”
“比起有個英俊多金的丈夫,你似乎更願意成為坐擁財富的美麗女人。”
許是被三條櫻子眼底的嘲弄激怒,秋吉穗子嘶聲恨道,“要不是那個白癡決定把這裏公布出去…明明是我發現的,憑什麼分給別人?”
聽到這裏,三條櫻子無比譏誚的笑起來,“那麼,你找到那筆戰國時代埋藏此地的黃金了嗎?忙碌這麼多天,怪可憐的。”
“她當然找不到。”有聲音突如其來,柔和卻又顯得異常冷酷,“那些陪葬屍骸不見蹤影就該想到了,蠢貨!”高橋秋子的身形無端端顯現,象是從空氣中誕生。
………
“早就有人搬空這裏,在活生生悶死最忠誠一批武士之後。”毫無預兆間,櫻井櫻桃隨即從後方通道中走出來,看也不看滿臉駭然的跡部景吾,施施然越過他進入那間石室。
四下打量一番,露出鬱悶中略顯無奈的表情,“打掃得真幹淨…”
“嗬嗬~或許她不是愚蠢…”最後,三條櫻子似乎別有所指的說道。
“是那個糾纏她吧?為了尋找活埋在山洞裏的情人。”摸了摸下巴,對著秋吉穗子身側空氣示意道,“祭月的由來,原本已經鎮壓的怨氣因為血腥而蘇醒。”
“恐怕不止,這片區域長年保持日落而棲的習慣也很奇怪,怕是素來不太平,隻是今年特別凶厲。”說話間,高橋秋子手腕一翻,指尖幾道明黃紙片飛射而出。
花紋似的緋紅線條勾勒蜿蜒,形成網一般在空間裏徐徐舒展,密集而細微的靜電瞬間激起皮膚顆粒,原本就混沌的室內猛地一暗,眨眼間又光芒暴漲,刺目冷光中有透明影像淒厲的嘶嚎掙紮。
等到光線亮到極致漸漸歸於平緩,跡部景吾看見三條櫻子神色驟變,她豁然轉身將手中一物朝他激/射而來,“趴下!”叫聲尖利刺耳,瞪大眼睛裏竟藏著極深的驚惶。
許多透明影像拖曳著經過跡部景吾身邊,透著濃烈腥膻與暴戾氣息,刀槍劍戟刃口斷裂,周身鎧甲沾滿泥濘與烏黑血漬,仿佛濃縮最深厚怨恨,原本忠誠的士兵化作一整群凶暴嗜血的厲鬼。
幾雙暗綠眼珠盯著他,直若蟄伏狩獵的野獸,他僵在原地,那幾隻象是下一秒就暴起撲殺的東西又忌憚什麼似的,身形一彈複又縮回。
“高橋秋子!”那人的高亢語調像把淬血刀刃,撲過來將他往身後護,同時無比戒備的環顧周遭,一雙眼睛遊移間帶出淡淡凶性。
“喂!神婆,這些什麼鬼玩意?!”櫻井櫻桃緊貼著背後的岩壁,看上去吃驚不小,“還不快把它們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