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連陰雨終於停了。蒙古人開始了更加凶猛的進攻。
洪水退卻後的草地汙穢不堪,但狼毒花卻在倒伏的草叢裏頑強地生長,在奔突的馬蹄和呼嘯的箭矢間開放,一叢一叢的,像熊熊的野火在草原上燃燒。
皇上派往金國的密使回來說,金國國王完顏永濟很傲慢,拒絕發兵增援,說鷸蚌相爭,與我何幹?安全氣得直罵:“這個鼠目寸光的完顏老雜毛,等我擊退了蒙古人,再騰出手來收拾你!”
一日,蒙古人突然停止了進攻,軍陣中走出一個幹瘦老頭。那老頭佝僂著腰、步履蹣跚地來到城下。他頭頂光禿,兩鬢亂發垂肩,耳朵上垂掛著大耳環,滿臉汙垢,看不清眉目,但從裝扮上看是個黨項人。
老頭仰頭朝城牆上喊:“我是太傅西壁,我要麵見皇上。”
站在城牆上的父親俯視著城下的人,怎麼看也不像西壁,就衝那人說:“別耍花招了,你不是太傅!趕快滾開,要不然我射死你!”說著,就要拉弓射箭。
“別射箭,我真是太傅西壁啊。”老頭後退幾步,用手抵擋著,好像手能擋住箭矢似的。父親鬆開弓弦,說:“你要真是西壁,就用護城河的水把臉洗幹淨,
讓我看看你的眉眼。”“我是有意在臉上抹了汙泥和馬糞,我當了人家的俘虜,沒臉麵見你們啊!”“那麼,我怎麼才能肯定你是西壁,不是刺客?”
城下的老頭解下玉束腰,說:“這是皇上賜給我的束腰,他一看就明白了。快打開城門吧,讓我進去。皇上要是不見我,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城牆上。”
老頭走到城牆根,仰著脖子拚命往上扔束腰,可是扔了三次也沒扔上來。父親讓人放下一根繩索,將束腰吊上來,拿在手裏一看,上麵確實有皇上的印記。又俯身看了看城下的老頭,還真是西壁,就說:“我要是你,早就把自己了結了,還回來做甚?”
西壁說:“我有重要的事要向皇上稟報,等辦完了這件事,我會自己了結自己……”父親說:“如果你是來做說客的,我會一刀劈了你!”“隻要你讓我進去麵見皇上,怎樣處置我隨你。”
父親讓人從城頭放下一掛雲梯,西壁順著雲梯爬上來。父親親自將西壁押送到皇宮。西壁一見皇上,撲通跪倒在地,嘣嘣磕著響頭,痛哭流涕地說:“陛下啊,我沒有保護好太子,罪該萬死,我無臉見陛下啊……”
安全輕蔑地說:“你不是已經見了嗎?”西壁抬起頭,已是滿麵汙血,血水和淚水一起在臉上橫流:
“陛下啊,
我在蒙古人的營帳裏生不如死,天天想念大夏、想念陛下啊……”安全冷冷地說:“是不是成吉思汗讓你來做說客?”西壁說:“陛下,我們根本不是蒙古人的對手。這麼多年,蒙古騎兵一直在草原上征戰,而我們騎兵的骨頭早已讓酒泡軟了,讓女人淘空了,不會打仗了。仗再這樣打下去,蒙古人遲早要攻進城來……”
站在一旁的父親刷地抽出龍雀劍,衝西壁罵道:“你這個無恥的降賊,敢來勸降,我殺了你!”說著揮舞著龍雀劍就要往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