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已經過去了好多年。

唐錦書是把利劍,想要掌控的同時也得小心被刺得鮮血淋漓,放不下唐錦書, 安景注定一事無成。

就在唐錦書死後不久,大慶和胡族在涼州打了一仗,首戰告捷。戰亂動蕩的日子,今後如何誰也都說不定。而安景從前的舊部大多都被排擠,或不得重用,迫不得已辭官離去,留下的也隻有斂聲屏氣,在漫長的歲月裏無聲沉寂。

這不怪誰,新朝自然要有新氣象。

唐錦書的字畫,大多叫安源燒了幹淨,最後留下的也隻有當年安定與王垨仁買通宮人偷運出來的一些,安定低頭看著那些被燒成一半的字跡,紅著眼圈道:“送藥的,你別再不理我了好不好?”

王垨仁沒有說話,隻是把她緊緊擁在了懷裏。

等一句話,等一場春暖花開的時間有多久。初春時公主府中開滿了桃花,安定選其中一些好的釀成了桃花酒,蝴蝶翩翩停靠在碗沿上動了動觸角。

“哎…?”安定好奇,伸出指尖碰了碰它,它竟然不害怕,顫顫翅膀又飛到碗的另一邊去了。

“真是個怪蝴蝶呢。”安定自言自語道。

那東西沿著天空飛出牆外了。

江南水鄉,魚米富庶。一條窄窄的巷子蜿蜒而去,那是巧倩如今的居住之地。

依舊是軟雨春花,織雲墜錦的江南三月,把一個朝代用誰的枯骨供養,依稀想起了宮中一把灰澀的油紙傘,那日他同她得了安景的傳召並肩走在雨水中,正是一場爭執過後,安景明明氣極,卻還是掛念著唐錦書的身體。

那些似曾相識的記憶,如今回憶起就好似前世一般,你是否會有朝一日如煙雲散去。

我的靈魂因你而著上了詩情畫意。

她一遍一遍翻閱著那些古書,看著上麵批注的熟悉的字跡。真是奇怪,一覺醒來她在江南的時候就已經看到這些行李一件一件收拾好擺放在她旁邊了,船家也隻是說收了錢,如今把她送到了,自己也要重新回去了。

巧倩在黃昏的太陽底下收拾了衣裳,恍惚中她看見是哪兩個人站在對麵的院子裏,安景握著唐錦書的手,兩人肩並肩與一位婆婆站立,似乎是在問路,巧倩扔下木盆跑到了那裏。

“婆婆,”她急切道:“剛剛那兩個人是誰?”

年邁眼花了的老人奇怪看著她:“沒人啊,不就隻有你。”

她順著那身影望向巷口的街,果然白日之下行人匆匆,卻沒有哪個人是他和他。

她曾聽年長她些許的姑娘說過,若你遇見喜歡之人,隻對視一眼心中便會有涼意。可當年烏發青衣,在宮中一場大病初愈,安景和唐錦書望向彼此的眼中皆有溫和的情誼,隻是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比起天災來,巧倩最難受的是人禍,是尊嚴盡失,日夜害怕喪失自由的恐懼。

山河落日,賜予你多少傲然,秦磚漢瓦,多少次幾欲開口,最終卻化作唇齒邊一聲歎息?

巧倩沒有辜負唐錦書所托,她親手抄寫了許多古籍,加以編排,並留下唐錦書所作批注,將它們送給進京趕考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