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1 / 1)

莎的太陽眼鏡底下流出眼淚。

──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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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救生衣的浮力,他的身體在海麵上飄蕩。陽光刺得他閉起眼睛。

海水變得溫暖,柔和地包融著他。

他記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無際的海洋中央。他忘記了一切。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

他隻記得一種東西:

一朵野花。花辮是呈翠玉紋般的深沉綠色,中央卻是鮮黃色的花蕊。

野花在他雙目所見那黑暗的空間中綻放。他嗅到花的清淡香氣,忘記了疲倦、傷痛和饑餓。

他沒有再想其他什麼。隻要那朵野花仍然盛開,他已感到滿足快樂。

他欣然微笑。

他的身體帶著一絲血紅,繼續這沒有終站的飄流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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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一向深信,世界上最強的武器不是核彈,而是人類的感情。愛欲,妒忌、憤怒、寬恕、仇恨、信賴……能夠把人炸得粉身碎骨,也能令人變成無堅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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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說目前隻有兩個主題:一個人如何重新發現真正的自己,與及一個人如何為了自己生命中最深愛、珍視的東西不顧一切地戰鬥。

也許在日後更年長時,我會想到其他要寫的東西。但現在的我認為,人生沒有比這兩件更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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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的創作──我指的認真程度是把自己絕大部分人生也賭上了那種──是頗為恐怖的曆程。每寫完一本小說,我都感覺自己身體裏一部分的生命力隨著小說被磨蝕去了。寫《熾天使》時這種感覺尤為強烈。快將完稿那幾天簡直寢食難安。幾乎在完稿那一刻即時病倒了──幸而隻是感冒。

創作更恐怖的一麵是:那是一種從“零”開始的工作,從“沒有”到“有”。作品完全建基於空虛之上。這意味著:你艱苦經營的作品隨時可能成為沒有人願意瞧一眼的垃圾。

難怪許多作家總是神經兮兮(包括我自己);更多的創作者往往給別人極端高傲自大的印象。請原諒。我們多多少少總要到那個虛幻的世界裏躲一躲,否則很難長久承受那種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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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很少在後記裏對哪本小說加以解說。我認為,一件作品若不能夠與讀者/觀眾直接溝通,作品本身不能自我解說一切,而要依賴其他東西去詮釋,那是極大的失敗。 -思-兔-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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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有幸接受《明報周刊》的訪問。那個專題係列也訪問了其他好幾位作家,題目為《寫出黃金》。

老實說,假如隻是為了賺錢的話,我深信自己絕沒必要走上作家這條孤獨、艱苦的道路。我隻是想幹我自己喜歡的事,不願意在短暫的人生中留下任何遺憾而已。書若能夠暢銷固然是好事──畢竟我寫書也是想給別人看,而且銷量往往也與創作的自由度成正比(實際上藝林出版社予我的自由度已很大,在此不得不說句感謝);賺錢當然更是樂事。

就算無法成為成功的職業作家,我也決心繼續寫下去。我別無選擇。我已認定這是我的宿命。即使再沒有一個人願意看我的文字,我也不會把筆放下來。最少我還有一個讀者──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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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後記是一件快樂的事。

那最少代表了:我又完成了一本作品。

喬靖夫

一九九六年五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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