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岩月朔奈頷首道。兩頰旁的瀏海搔到了她的肩膀,女孩隨意地拂了一拂,線條漂亮的雙肩便露出來,發膚對比之下膚色稱得上白晢。她剛想拉好自己筆袋的拉鏈,卻看見了桌子上麵有兩枝一模一樣的紅筆,這才想起了自己也是有一枝同款的,“啊,赤司君有在筆上做記號的習慣麼?”
“沒有。”他說。女孩聞言便拿起了兩枝筆來迎著燈光照照,翠色眼珠在光線之下異常地剔透。 “用得比較多、墨水比較少的一枝是我的吧。”
“這個說法……是在暗指我根本不寫字嗎,膝蓋簡直被洞穿了啊赤司君。”
“沒有這樣的意思。”嘴上雖是這樣說,可是紅發少年也沒有解釋自己的本意為何,女孩也沒有去逗弄赤司的膽子,一時之間兩人閉口不言。岩月朔奈看自己閑著好像很不好,順手為少年整理起筆袋來──自己的那個是隨便丟丟,到赤司這個的時候倒是排得整齊不已,猶如出自強迫症末期的手筆。
有眼鏡加持的赤司征十郎,看起來與平常判若兩人。女孩一直以為自己戴眼鏡的時候是最不好看的,眼前隔著一層什麼,物與人都看不真切,不得不經常眯起眼睛審視,顯得相當不好相處。日野也好、她自己也好,都是不戴眼鏡會顯得更和善些的人,當初為赤司戴上眼鏡,也不無“想要減輕這張臉的威力”這個想法──可是赤司征十郎打破了這個觀念。
果然是個看臉的世界。
“好殘酷啊。”啡發的女孩低聲喃喃。確認赤司已經可以走了之後,女孩重新為自己戴上眼鏡,“那麼,走吧。”
兩個人還沒踏出大門口,岩月朔奈便放慢了腳步,側著頭去聽外麵的聲音。圖書館就在樓梯旁邊,要是聽覺足夠好的話,捕捉到有人走下來的動靜也毫不稀奇,但若果來者開始交談,就是“不需要認真去聽也會知道”的程度了。
岩月朔奈在心裏數了一數,腳步聲有三重。
“啊啊,理科什麼的真是怎麼學都抓不到竅門啊。”
“妳不是要去上短大嗎,分數的話不會不夠的吧?”
“嘛,說起來的確也是這樣子啦,但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擔心啊。風間妳呢?”
“我?我的話是想考神大啊。之前不是說過了嘛,國際文化學部。”
啡發的女孩聽到這裏終於變了臉色,竟然會在最不應該遇上對方的時候遇上,真不知道是赤司倒黴還是她倒黴,不過當下的要務也不是計較這點。
岩月朔奈伸臂拉著了紅發少年的肩頭,對方偏首一顧,眸裏隱約閃爍。
女孩趕在他開口之前以指抵唇,第一個反應是交代他噤聲,隨即拉住他一起走到了門口旁邊的視線死角,這樣一來風間就不會看得見他們。
紅發的少年低頭看了下女孩的手,久久地凝望,由虎口看到了指尖,由掌底看到了指甲,卻始終一個音節都不曾發出來過。
管理員似乎是找到個被人動過的書架,此刻竟然又走回去再次整理,櫃台附近就隻有他們,和在外麵走過圖書館的三個女生。
那個角落裏可以容身的地方不算大,兩個人不得不手臂相貼地並肩而立。方才赤司在做題目的時候嫌腕上鈕扣硌手,便把袖子挽至及肘,女孩的毛衣又是半袖,距離近得可以測出彼此的體溫。上臂處還好一點,愈是往下,女孩的體溫便愈是低──此刻五指圈成環狀勒在他肘上,透著兩層衣料作能把他激得益發清醒,而他不知道,這是因為溫度,還是因為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