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林聽得目瞪口呆,這王妃去世時不過才十六歲,怎竟有如此狠毒心腸?卿家便是這樣教養女兒的?
姬謙順手將他耳畔垂落的散碎發絲掖到耳後,才低歎道:“元亦的性情如此,也未必不是承了那卿家血脈的緣故,好在他知事些,還可導回正途。”
沈瑜林想起曆史中晉武帝便唯這一子,不由遲疑道:“沐琦不近女色,是因著那藥物之故麼?”
姬謙方想起剛才他話未說清楚,哭笑不得,道:“我並未被害,一衛明辨藥理,一眼便已看出那藥來曆。”
他說著,聲音緩緩低沉下來,帶著些笑意道:“瑜林放心,我對你,還有……”
沈瑜林怎不知他話中未竟之意,耳根一紅,微惱道:“無賴!”
姬謙側身又靠他近了些,低笑道:“今生今世,我隻對一人無賴。”
二人耳鬢廝磨了一陣,麵上都有些泛紅,隻是眼看著日頭漸高,臨近午時,方一前一後地回了隊伍。
一場迎軍儀式行至傍晚,不少官員午膳都沒用上,想起一會兒宮中還有晚宴,必是填不上什麼的,沈瑜林回府更衣時便草草用了碗麵食,又派人去將軍府送了信,想了想,喚錦繡取了滿廷當初為他煉的解酒丸和水服了,好一番折騰方出才門。
那解酒丸不過五粒,他曾用過一回,服一粒便可保三日千杯不醉,很是難得。按說不過一場慶功宴,本不該如此重視,但若他猜得不錯,今日晚宴,季應澤的“投名狀”便要到了,容不得半分輕忽。
此事姬謙也知曉,他同與空島沒什麼恩怨,自然也無偏見,沈瑜林的隱憂他也明白,但季氏來投,費心費力地栽上他政敵一筆,又附上大片國土,這等好處極難得,便是先頭吃些虧,也沒什麼,收攏人心可是大晉皇帝的拿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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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漸晚,殿中燈火通明,歌舞上了幾輪,席中漸起了些歡愉氣氛。
慶功宴按得是功績排位,故而陳家兄弟二人正列在三位親王下首,姬宸歆略抬眼便能看見陳延青悶頭吃菜的憨態,心中頗覺有趣,不由多看了幾眼。
陳延玉敬了幾杯酒回來,剛好瞧見他哥低著頭,偷偷摸了幾塊雪白晶瑩的糕點用碗碟邊的錦帕包了往袖子裏揣,而聖上饒有興致地看著。
他眼前一黑,哥啊,順手牽羊的習慣還沒改過來?不說宮中膳食糕點一向許吃不許拿,那麼多人包括聖上一直在盯著你啊!難道你以為你黑別人就看不見你了麼……
話雖如此,不過陳延玉倒也不怎麼擔心,糕點是小節,這場慶功宴有七分是為了封賞他兄弟二人,聖上絕不會為了這個懲罰陳延青,不過……
上首的姬宸歆看得可樂,見陳延青的手又朝那碟雪芙玉芯糕伸去,不由打趣道:“陳愛卿可是喜歡這糕點?不如朕將那廚子送你如何?”
陳延玉臉一黑,他就知道是這樣!
陳延青開始還不知道那“陳愛卿”是喚他,將糕點包好,才發覺席中大半人俱在看他,饒是他生來一張木頭臉,麵上也不由有些發熱。
陳延玉無奈,放下酒杯將陳延青拉出席位,二人一道跪了。
陳延青有些茫然,但他素來信任陳延玉,也不多話。
陳延玉恭敬道:“聖上恕罪,末將二人出身微末,禮數不周,家兄並非有意。”
姬宸歆也認識陳延玉,知道他兄弟二人一個不知世事,一個八麵玲瓏,卻都是難得的將才,心中愛惜,神色更緩和了些,道:“不知者無罪,陳元帥倒是率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