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事......”

沈瑜林沉默了一會兒,忽道:“為何?為何待我這般......”

姬謙輕歎一聲,撫了撫他的發。

☆☆☆☆☆☆

回到螭陽行宮已是華燈初上,夏夜蟬鳴聲入耳,倒覺安寧許多。

因方才熏過了艾草,此時還沒什麼蚊蟲,隻味還嗆些,沈瑜林自點了勺雲寒香散味。

這雲寒香比不得冷鳳香金貴,卻是他最喜歡的,清清冷冷,若散還聚,如晨風拂寒竹時帶起的餘韻。

月上中天。

沈瑜林立在書案前,燭光昏黃,素白宣線上鋪散了淩亂的筆跡,硯中的餘墨已被他研成半幹。

前世讀史隻為明鑒,多是匆匆略過,晉初爭儲之事又有些犯忌諱,他記得的著實不多,隻這卻也不難推敲。

晉武帝是開元三十四年即的位,如今是開元二十九年,那三年北夷戰事不算,後來便是同五王爺幾人打擂台,算算日子,永宗王與永寅王......當是折在這案子裏頭的。

沈瑜林看著滿紙姓名,忍不住揉了揉額角,這些皇子龍孫真當江南是錢袋子麼?官場混跡過來的人精們就這麼好用?

按個比方來說,一人貪墨了一百萬兩銀子,隻說是貪墨了五十萬兩,交給上司二十萬兩,既白占了銀子還同上司站成了一隊,要緊關頭還能得些庇護,上司亦是如此,長此以往,官員貪心愈養愈大,虧空便愈來愈多。

一葉障目,其實說到底這永宗王與永寅王並未占得多少,卻還以為這些臣子俱是忠心耿耿......

沈瑜林記得最清楚的,便是張政遠同陳紹安這雙首犯被抄家時,一名遊曆詩人做的《揚州行》。

“朱門緊闔上天封,乍見錦繡塵出雲。

金玉成箱裂紫檀,珍珠落滾滿地明。

借問公子何所以,原是寧王告禦庭。

往昔齊侯俱差矣,今有張陳比二林。”

齊侯與二林是何等巨貪?張政遠同陳紹安又是幾品官?史書中也道這二人身家抵得上國庫五年稅收,隻怕隨意拎出一個,也比這二位王爺富些。

沈瑜林放下筆,長出一口氣,閉了閉眼。果然唯有永寧王可成事麼?

隻為何偏偏......

正自思量著,窗邊忽有些響動傳來,沈瑜林先是一驚,待看清楚了,便是失笑。

卻是隻瘦小的野貓扒在他未合嚴的紗窗上撲了進來,正在蒙頭蒙腦地亂竄。

眼見那貓輕輕巧巧躍上他桌案,一雙烏溜溜的大眼警剔地盯著他看,沈瑜林略彎了彎唇角,伸手取了茶幾上一塊肉餡的酥餅掰開,小心地放到那貓麵前不遠處。

從前他最喜貓狗,隻是後來忙於公務,漸漸地便不養了,還魂這些年來也沒心思,如今這日子正閑,倒也可以養上一隻解悶。

沈瑜林這般想著,見貓的注意力被那酥餅引了去,輕手輕腳地合上窗。

......

“公子若想養貓,要什麼樣的沒有......”滿廷二十來歲模樣,話較錦繡也多些,沈瑜林纖眉微蹙。

“野貓性子最壞,不馴個兩三代哪裏便能抱上手了?更別提有多髒......”

沈瑜林麵皮一繃,菱唇緊抿。

滿廷又道:“得虧公子反應快些,這一爪要抓實了......”

沈瑜林側了側頭,露出左頰上一道微破了層皮的撓痕,“藥味也太衝......且去換一瓶。”

滿廷是得了沈襄吩咐的,輕哼一聲,道:“這踏雪無痕可是千金難求的好藥呢!若公子傷的不是臉,滿廷才舍不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