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林並沈襄的席位俱在永寧王下首,略一抬頭便能看見他的側臉。

沈瑜林如今已不像月前那般量淺,酒過三旬,那白皙的麵上也隻是微紅,好似蒙上了一層霞光。

姬謙略瞥了他一眼,別過頭去。

宴中歌舞極好,此時正演著文王太平紀,大致是頌揚文帝的。沈瑜林閉上眼細聽,隻覺自己最喜那彈箏的樂師,朗朗玉石之音,聞之令人欣悅。

衛若蘭此刻同馮紫英坐在一處,這些年雖衛家式微,但他父親是衛臨,借著永寧王之勢,也無人敢小瞧他。

“那便是沈瑜林?”馮紫英疑惑道,“隻覺有些麵善呢。”

衛若蘭道:“京城就這麼大,許是你在哪裏見過他罷。”

馮紫英便不再細究,隻笑道:“看上去還未及舞象,你也太窩囊。”

衛若蘭揚眉,似笑非笑道:“小的既窩囊,不勞馮大爺陪小的一塊兒窩在這裏。”

馮紫英撓撓頭,歎道:“怎麼愈大愈開不起玩笑了?憑他驚才絕世,在我心裏總是及不上你的。”

衛若蘭笑意愈發深了。

馮紫英隻覺背後陣陣發毛,不由打了個哈哈,生硬地轉移話題道:“王仁呢?路上我見他趾高氣昂的,怎麼如今卻不見了人影?”

衛若蘭也不再作弄他,仰頭飲盡一杯禦酒,笑道:“你來得早,不知道也是對的,那王仁衝撞了雲極侯,此刻正在殿外跪著。”

“雲極侯......”馮紫英皺眉,“便是蘇家那位?”

衛若蘭笑道:“正是呢!王家在外頭作威作福慣了,卻是忘了這京城何等地方,莫說一個九省都檢點,便是陳相家三位公子都是處處小心的。”

“一惹便惹上了雲極侯......王仁什麼運道?”馮紫英唏噓,“別說什麼九省都檢點了,我看王大人這回不丟官便是幸事。”

王子騰這回倒是沒丟官,隻是他心裏也明白,王仁身上本是掛了閑職的,如今這閑職隻怕要掛一輩子。

隻是又能如何呢?他半生隻得這一子,還能打死他不成?

罷了,這回也該教那兩個不成器的妹妹收收心了,一個傻乎乎地隻知道給那寶貝兒子收尾,不知敗了多少錢財。另一個謀劃掏空夫家家業也罷了,現在居然還肖想著教林如海的女兒做妾。

若他這回高升了倒是好辦,隻是如今......林如海雖故去,也不是沒一兩個至交好友的,那些清流旁的沒有,彈劾人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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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年便是開春,紀瑜林已滿了十四,算算日子他那姐姐也該及笄了,這陣子趙嫣然催得緊,連陳延青也在思量著營中哪個年輕武將可托付終身。

按趙嫣然的說法,瑜林是男子便罷了,未見著探姐兒成親她是不會考慮自己的,雖這般說,還是存了些考驗陳延青的意思。

陳延玉在邊疆便成了婚,娶的是邊城太守趙崢的獨生女,長子都會叫大伯了。

所以陳延青很急,偶爾見著營中未婚的軍官眼裏都泛著狼光。

正巧近日營中新調來一個文書,二十來歲的俊書生,一打聽,未成婚,陳延青立馬帶了沈瑜林來相人。

“於尚清?”

沈瑜林抬眼看著這個略帶靦腆的青年,問道。

於尚清耳根通紅,胡亂點了點頭。

“家中可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