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夏天1
1·情書
在朱孝佳的記憶中,那個夏天特別熱。
這是星期天的中午,太陽正是最熾熱的時候,朱孝佳就頂著困頓一路在公車的顛簸下,跨進校門。下午是高二學生例行的補習時間,就算再討厭也沒有哪個在校生能擺脫這樣的安排。為了給刻板的下午增加點娛樂,朱孝佳一頭紮進傳達室,翻看起盒子裏五顏六色的信箋。
她當然不是在等信,隻不過,在這個陰涼的有著空調的小房間裏,欣賞著各色各樣的信封,也不失為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傳達室的生意一直不錯,當然基本上都是女生,嘰嘰喳喳地擠著裙角,大多都是三五成群。朱孝佳插在縫隙裏,順手把班裏同學的信箋理了出來,一並帶回教室,也算對這項額外的娛樂活動有了交代。
那些和她有相同企圖的孩子不斷鑽入傳達室,開合間的熱浪,提醒著內外的兩個世界。轉出傳達室的瞬間,朱孝佳決定再偷會兒涼,選擇繞著傳達室後麵的小路,躲開太陽,給自己足夠的過渡和緩衝。
傳達室的一邊就是實驗樓,兩幢建築物之間有一小片灌木叢,一般是很少有人會來這裏的。大中午的太陽刺亮了朱孝佳的眼睛,好在有逼壓的房簷投下了陰影。朱孝佳的注意力都落在地麵踏著暗影前進,但就在這個時候,一些人聲糾纏飄進了朱孝佳的耳朵。
“別這樣。”
那是俞澤亮的聲音!朱孝佳好像被施了定身咒,刹車般地中止了前進的步子,轉過身,躡手躡腳地向灌木叢走去。
“這是我第一次喜歡男孩子,你為什麼不可以喜歡我呢?”
朱孝佳的心猛然被提了起來,心跳牽扯著太陽穴,一鼓一鼓的聲音襲擊著腦海。隔著樹影,朱孝佳看到高孟楠的裙角如同蝴蝶翩然的翅膀,飛撲向前方。她的背脊在輕輕抽[dòng],雙手蜷縮在胸`前,而握起的粉拳剛剛落在俞澤亮的胸口。
“對不起,我真的隻能和你做同學。我說清楚好了,你不是我會動心的女孩。”
朱孝佳不敢走上前去半步,她透過灌木枝椏的間隙,看到那柔若無骨的蝴蝶被強行地推開扶正。不用看,朱孝佳都能想象到高孟楠嚶嚶抽泣的樣子,但她想不到的是長著洋娃娃的臉龐紮著公主髻的高孟楠竟然會向人表白。
“我有什麼不好?是因為朱孝佳嗎?”
啪!
朱孝佳低頭看了看被自己踩斷的樹枝,然後抬頭看向那兩個投向自己的目光——高孟楠的臉上是柔弱的淚水,而眼神是吐著火焰的憤怒,那熾熱比正午的天陽還要灼烈。朱孝佳開始後悔自己貪涼繞到更燥熱的道上來,更後悔自己的多事。她不顧俞澤亮的目光,拔腿就跑,逃也似地離開那如針芒刺背般的目光。
等跑到教學樓的時候,朱孝佳已經渾身是汗,顧不得狼狽的樣子,她放慢了腳步,喘熄著調整呼吸,低頭看見手裏拿的那疊花花綠綠的信,一股懊惱又爬上了眉頭。
正是學生們紛紛來教室報到的時候,兩個女生談笑著從朱孝佳的身邊走過。竊竊私語般的八卦卻恰好順風刮進朱孝佳的耳朵。
“……哎,你見過那個轉校生沒有?真的超級帥哎!”
“你是說那個……俞什麼……”
“對啊對啊,就是9班的俞澤亮!”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喜歡上人家了!”
“才沒呢……”
朱孝佳抬頭看去,兩個女生打鬧著跑遠了,她認得,是隔壁8班的學生。
還真是悄悄話呢,整個學校都聽見了!
朱孝佳在心裏腹誹著,卻被從身後襲來的重重一掌給推了一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