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結束(2 / 2)

一路上,她的怒火越燃越熾,燒得失去理智。進了公寓,她左手死死地抓住提袋,覺著心跳如鼓,口幹舌燥。電梯一層層上升,她緊張的表情也愈來愈強烈。

她害怕自己的意誌動搖,使勁地搖晃著腦袋,心裏說這是他逼我的,逼我的!

終於上到了四樓,看著那扇關閉的房門,她的手一個勁地哆嗦。這個時候,她已渾然忘了程方也可能在裏邊。

篤篤!她終於鼓足勇氣敲門。但等了一會兒,卻並沒有人應。隱約有呻吟聲傳出來。這才發現門是虛掩的。

她慢慢推開門,眼前一片狼藉。

一個身上染有血汙的男人正趴在地板上,聽到了開門聲,他慢慢抬起頭,那張臉上也血跡斑斑,赫然便是胡強。楊天麗“啊”地一聲,捂著嘴向後連退了兩步。

胡強艱難地向前挪動著,用微弱的聲音叫喚:“救……我。”

他血淋淋的左手向前伸著,像是要撲住救命稻草似的。楊天麗眼眶裏迅速地湧出淚花,她使勁地搖頭。

“救……我!”胡強還在叫著,掙紮著。

楊天麗隻覺一股酸水從胃裏湧出,差點便要嘔吐出來。一咬牙,轉身走下樓去。在轉彎處,她忍不住又轉頭掃了一眼,那隻血淋淋的大手猶在向前摸索著……

就這樣,楊天麗在房門上留下了指紋,但沒在房間裏留下腳印。

那個時候,她並沒想到胡強會傷重而死,因為戴了口罩,對方不見得認出她,她也並不怎麼內疚。她知道,自己已把他恨到了骨頭裏。

經曆了那個晚上,楊天麗在心裏對自己說,日後,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侵犯我!

元宵節下午,楊天麗趕到了D市,她買的那幢兩層小樓就坐落在D城一大片梨樹的南首,環境極其優雅。

聽到門鈴聲,莊嬸出來開門。那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孤身一人,忠厚老實,楊天麗請她來這裏幫傭。

在客廳裏,她見到了自己的兒子,明明身穿一套牛仔裝,正跪在地板上用筆亂畫。他那樣全神貫注,外界的響動一點也影響不了他。陽光由玻璃窗上射下來,照在他的臉上,那層金絨絨的汗毛顯得無比動人。他現在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弱智。

他的鼻子微微翕動著,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輕輕張合。楊天麗癡癡地看著,忽然覺著能讓孩子享有片刻的安靜,她就算是吃再多的苦也值。

這孩子命苦,他成天發愣發傻,不會笑,隻會哭,受不得一點驚嚇,誰也不知道他那個小腦瓜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隻屬於他的那個空間。所以,那個世界才像一張白紙一樣,簡單而潔淨。

孩子,媽媽並不祈盼你能進入我的世界,因為那裏有太多的煩惱、憂愁……媽媽隻願你快快樂樂的就好!想著,看著,楊天麗忍了好幾天的淚水終於無聲地流下來。

夕陽已落在西山頭上,金黃的光線將客廳映得就像一個童話世界。一個生活在童話裏的孩子和一個站在童話門口的媽媽,在夕陽中默默地享受著美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