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從這時代過來的人,可能會難以理解和想象這時代的特色,那就各自將其換成如下的場麵吧。比媒婆更油嘴的營業員見“上帝”光顧了,馬上眉飛色舞地左一聲姐姐,右一句孃孃,先把人喊的甜到心底,隨即便灌上幾碗迷魂湯——衣服貴,那是為了讓人穿的有品味。你看你的這身材、形象與氣質,這件衣要穿在你的身上,那簡直要讓孔雀都不好意思開屏,讓鳳凰也要將臉兒藏入翅膀。我看你挑衣服挺內行蠻有鑒賞力的,我這就去向我們的經理求個情,給你個進貨價,當著交個朋友,下次你帶點熟人來照顧生意就行了,好嗎?我的親姐!
“仇雲啊,”父親抬手擦了擦仇雲阿姨的眼角,寬慰道:“看把你急的淚都掉了。這件衣服是貴了點,但這可是海流的眼光。我們就三口之家,這個價格是可以承受的,真要若其他人家動不動就四五個子女,就是想要買,也無能為力囉。”仇雲阿姨的麵頰一下子紅了起來,拽緊父親的手臂,嬌羞地說:“小妹隻要海流一個,他就是我倆的全部,就是你這麼說,小妹也隻要我的海流一個!”
“好,”父親拍了拍仇雲阿姨的手腕,微笑著說:“隻要海流一個,為兄聽你的,但要買不買這件今年最新款的霓彩衣,你又得要聽海流的了。”仇雲阿姨鬆開父親,將我摟著貼近她的身子,很心地疼說:“我的海流最懂事了,這件衣服真是太昂貴,無論如何都不能買。實在要買的話,也隻能另挑一件最便宜的,咱阿爹的東西一樣都還沒有購著呢。”
“阿姨,”我會心一笑,指了指展架上的紅圍巾,回答說:“阿爹不是表態了嗎?這件衣服雖然是貴了點,但還可以承受這價格。這件衣服再配上那條椒紅色的圍巾,就能讓你變得像個高中生一樣青春美麗。如果帶的錢不夠買,我寧願把自己的新衣服退了,也要讓你擁有這一身漂亮的衣裳!”
“達仁哥,”仇雲阿姨側過身搖著父親的手臂,開心又靦腆地說:“你看嘛,海流的心裏還在把人家當成是‘阿姐’,你千萬不要受他的蠱惑,打死我也不要買這麼昂貴的衣服。”父親一聽倒是樂了起來,伸手拍了拍我的腦袋,風趣地說:“仇雲啊,青春美麗誰不渴望?這火辣辣的色彩真要穿在為兄的身上,全校的師生不被嚇暈,就是還沒有看到。你瞧瞧我這體態,是想穿而不敢穿喔。笑起來吧,不要心疼多花幾個錢,過年買套新衣穿著喜慶,比什麼都好。”
“買可以,但得有個條件,”仇雲阿姨朝我挑挑媚毛,表示就因為我出餿點子,才接著往下說:“買你的新衣服,要讓小妹和海流一起來挑選,要不然,我是死活也不買的。”
這樣的條件,不說是父親,就是我也會立馬答應,因為,男生的服裝選與不選就那麼幾種款式,倒是衣服的色調很值得挑上一挑,我相信仇雲阿姨比我還更加希望,父親不要過早地顯現出蒼老來。仇雲阿姨似乎也看透了我的心思,在為父親購買衣服時,讓我又一次增強了對“人靠衣裝”的理解力。說到這正好,再說要變成賣瓜的了。
都買了過年新衣,我們大包小包的提著,高高興興地走出了百貨大樓。隻是這趟一去一來兩個全票加一個半票的車費,那可是十五元錢,有仇雲阿姨半個月的工資了。
從理論上講,單次多購物,成本則相應地減少。父親或許也這麼認為,因為,他隨即又領著仇雲阿姨和我到幾家小門市部,選購了一些比百貨大樓裏更為便宜的香菇、木耳及海帶等幹貨。雖額外又花了十來元錢,嚴格地說購物的成本並未降低,卻讓人的心理感到了莫大的平衡。最後,我們一家才心安地乘農公車趕回清水河公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