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死
我的名字叫宮永逸塵。
聽父親說,“逸”字是他取的,“塵”字則是媽媽取的。生我之後,媽媽就因為產後大出血死了。
所以大家都說我是不詳之人,大人們總用很鋒利很鋒利的目光看我,小孩子們也總是躲著我,唯一對我好的隻有父親和哥哥。在嚐試著接近大家幾次後,我不得不放棄了,他們總用小石頭丟我,罵我掃把星,我很難過,但我沒有哭,因為父親告訴我要堅強。
在十二歲以前,我一直在迷茫,我不知道為什麼活著,也沒有人教過我。但在十二歲生日那天,看著燭光下父親和哥哥漾著笑的臉,我忽然覺得,我就是為了父親和哥哥而活的,隻有他們關心我,我也隻關心他們。
我找到了生存的意義,所以我開始努力,努力學習一切宮永家的人應該學習的東西:社交,禮儀,談話技巧,插花,茶藝,料理,等等等等。我知道我做得很出色,因為在談到我時,父親和哥哥臉上總是寫滿了自豪,其它孩子的眼中則滿是嫉妒。
我活得很開心,也以為生活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
在我十五歲生日那天,父親和哥哥非常高興,他們邊拍手唱歌邊喝著酒。雖然我也很想嚐一嚐清酒的味道,但大家說淑女是不應該喝酒的,所以我隻是在一旁為父親和哥哥添酒,帶著發自內心的微笑。
當天夜裏,我洗過澡後走向自己房間的時候,一雙手忽然從後麵把我緊緊抱住。我嚇呆了。在我做出反應之前,那雙手已經拉開了門,把我丟到了地上。當那雙手開始撕扯我的衣服時,我亂成一團的腦筋驀然清醒了。屋子裏很黑,但我還是認出了那雙很粗魯的手的主人,因為我對他太過熟悉。
是哥哥。
那晚的哥哥沒有了平日裏溫文爾雅的樣子,他眼睛紅紅的,嘴裏喘著粗氣,狠狠地壓在我的身體上撕扯著我的衣服。我努力護衛著僅有的一件浴衣,努力閃躲著哥哥的手,努力地控製著自己不要發出尖叫。但是哥哥的力氣太大了,很快,他就摁住了我的雙手。我放棄了。但我依然告訴自己不要尖叫,隻是默默流著眼淚,因為我知道哥哥這樣做被人發現的後果。
哥哥粗魯地吻上我的臉,硬硬地胡茬刺得臉頰生疼。
在我完全絕望的時候,哥哥忽然停止了動作,他愣了片刻,然後一如既往地、溫柔地拭去我臉上的淚。
“對不起。”他說。
我整理好自己狼藉的長發和衣物,一言不發地走出了哥哥的房間。
“哥哥,請忘了今晚的事吧。”出門時,我輕聲說。但我知道,我和哥哥之間的裂痕永遠也消不去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我沒有再見到哥哥,我以為哥哥是有意地躲著我。但更令我不安的是,父親似乎也開始疏遠我了。
兩個月後的一天,父親把我叫到他的房間,很平靜地告訴我:就在事情發生的第二天,哥哥留下一封信,自殺了。
我驚呆了。我從未想過會是這個結果。我想起了媽媽的死,想起了小時候大家的話,也許,我確實是個不祥之人吧。因為我的緣故,先害死了媽媽,又害死了哥哥。
父親的語氣很平淡,但我可以從中感受到那深埋的刻骨哀傷。我明白,這兩個月的疏遠,是因為哥哥的死,而以後,父親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疼我。
我忽然感到深深的恐懼——我身邊的人,會不會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地被我害死?於是我做出一個決定:我要遠離父親。
從那以後,父親每周來看我一次,每次也說不上幾句話,大多數時間隻是無言地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