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萬眾矚目的《落陽時分》開拍的大日子終於來臨了。
擔當男主角的Rain因故無法如期加入劇組,所以,電影從男主角死後的部分開始拍攝。
啡兒起了個早,精神飽滿的她拉著一周前就宣布了今天要蹺班的他來到了攝影棚,攝影棚內工作人員早已經把布景搭起,燈光師在專注地調試著燈光,God和副導演正為著些什麼而和一眾攝影師開圓桌會議,其他的工作人員滿場飛跑,都是忙碌個不休。
“我好緊張喔!”
看到這些,啡兒隻感到心裏突然湧上一股動力,讓她好想好想趕快站到攝影機前。反觀應奎,板著一張臭臉,像是全世界都虧欠了他似的。
“你怎麼啦?為什麼不說話?”
“我要親親。”
啡兒一愣,隻覺得眼前的他有點像是耍賴著向大人要糖吃的小孩子,“回去再說。”
“不要嘛!昨天看你受傷了,我都沒怎麼碰你。”
他的話讓啡兒俏臉一紅,都被他吃幹抹淨了,他居然還說沒怎麼碰,真過分!
“而且前天又有人打攪我們,我總覺得還有第三次。”
聽到這裏,啡兒總算忍不住笑了起來。
想起前天晚上,他的手機卻響個不停,本來掛掉了就好,可惜打電話的人像是長了鋼鐵般的意誌,不停不停地重撥,二十多通的電話……可想而知被澆熄的是什麼了。更扯的是,電話是與他常年不聯係的大學死黨兼妹妹應雪的前度不肖男友打來的,問的居然是衛生巾的使用方法,害他一時失去平衡,掉落在地上,腰撞到了致使漫漫長夜隻能乖乖地躺著,整個晚上都睡不著覺(當然腰痛是一個原因,而,至於還有別的什麼,大家盡管無視吧)……
“你還笑!”
就在他作勢要親過來的時候,突然有人走到了他們的身邊,“小奎,啡兒。”
“阿姨?你怎麼也來了?”
啡兒看著一臉笑容的莫君嵐,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的複雜,“莫姨早。”
“早。”
莫君嵐的目光一直落在啡兒的身上,讓姚雪奎說過的話一直在她的腦海裏反複重播,使得她感到十分的不自然。
“9點才開演,你怎麼這麼早過來了?其他演員都還沒到呢!”
是God,頭上仍然戴著個鴨舌帽,把半張臉都遮住了。
“這家夥緊張得睡不著,所以就過來了。”回答的是應奎。
他的話馬上就引來了God和莫君嵐詫異的注視,尤其是God,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害她不好意思得幾乎要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看來我們就要辦喜事了,阿姨。”God一邊打著嗬欠一邊取笑。
“怎麼啦?沒睡好?”
“是啊,劇本有些地方需要做些改動,所以忙了一個晚上。”God說著,目光飄向了有點心虛的啡兒。
“你這孩子,要注意身體。”
“是、是、是,阿姨你就愛操心。你該多點笑少點操心的,不然這麼漂亮的臉變醜了我就罪過啦!”
“傻孩子,就會耍嘴皮子。”
啡兒出神地看著莫君嵐和God之間的互動,呆呆的。
“啡兒,你不舒服嗎?”他湊到她的耳邊,關心地問。
“沒事。”她隻是有點羨慕,也有點妒忌。
“啡兒,過來,我要幫你化個最漂亮的妝!”God的劇組裏禦用的化妝師D.K,衝啡兒搖了搖手中的化妝箱。
“去吧。”
“嗯。”
啡兒看了看莫君嵐,扭頭走了。
“阿姨是特地來看啡兒的?”
對God,莫君嵐沒說什麼,隻是笑了笑。倒是God,誇張地低叫:“我就知道,阿姨怎麼可能會來看我呢!”
“傻孩子,快去休息一下吧。”
莫君嵐寵溺地拍了拍God的頭,臉上盡是慈愛。
“對了,怎麼沒有看到你身邊的那個大胡子?”
應奎的話讓God正要出口的嗬欠頓住了。
“什麼大胡子?”
“還裝,就是那個一天到晚都跟在你身邊喊你師傅的那個大胡子,一直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
這時,前方有幾個人走來。God眯了眯眼睛,看著帶頭那個高壯雄武的黑發男人,突然轉過身去,“你自己問他吧。”
應奎一愣,轉後一看,果真看到了那個總是跟在God身邊的大胡子,隻是此刻的他有點不一樣,除了衣著,最明顯的改變大概就是他的眼神了,那是一抹炯炯的似是能把什麼都燃燒似的堅毅。
“你是?”
隻見那個大胡子從胸前取出一個證件舉到他們的麵前,“我是劉亦龍,隸屬國際刑警。”
“國際刑警?”
應奎挑眉,看向在一邊掏耳朵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的God,然後又看向劉亦龍以及他身後的那三名同樣高壯的異國同伴。
身後是一陣喧鬧,他們的出現已經在攝影棚成功地引起騷動。
“請問席凱嵐小姐在這裏嗎?”
“你們找她有什麼事?”
“你就是應奎?”
應奎直視著劉亦龍,而劉亦龍也評估地看著他,兩個身高同樣超過183cm的男人,一個挺拔斯文得一如貴族王子,一個高壯威武得一如古代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在氣勢上誰也不輸誰。
“你們找我?”
啡兒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一旁的莫君嵐有點擔心地看著啡兒,走上前向劉亦龍說話:“這位刑警先生,你今日來是有什麼事嗎?”
“莫君嵐女士,你也在。”
劉亦龍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深感奇怪,God走到莫君嵐的前麵,擋在莫君嵐與劉亦龍之間,鴨舌帽下的大眼半眯著,帶著點警告的意味,“不要嗦,有話請你直說。”
劉亦龍別過臉去,快得就像是刻意不去看God似的,隻見他走到啡兒的麵前,淡淡地說出讓所有人都傻住的一句話:“席凱嵐小姐,作為謀殺姚雪奎先生的嫌疑犯,我們要正式拘捕你。”
“慢著,你說誰謀殺了誰!”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God,他一把上前拉住劉亦龍的手,而劉亦龍的反應卻是火速把God的手甩掉。
“今早,是姚雪奎先生私人別墅的清潔工報案,說是發現姚雪奎先生死在書房裏。雖然死因仍未被肯定,但是經過一輪的搜證以及調查,我們在書房裏發現了席凱嵐小姐的血液樣本。所以,作為本案的嫌疑犯,席凱嵐小姐,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慢著……”
應奎腦袋裏雖然是亂哄哄的,但是他把啡兒摟在懷裏,輕輕地拍了拍她冰冷的臉頰,“啡兒!啡兒!呼吸啊!別忘記了呼吸!”
“呃……”
啡兒一震,這才記起了要呼吸。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所以她才會失措了,“不可能的……刑警先生,昨天晚上我離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我……”對了,當時她似乎聽到了姚雪奎的一聲低呼,想到這裏,她慌了,抬頭看著應奎,“那些水晶燈的碎片!怎麼辦,我推開他走的時候似乎有聽到他叫了一聲……該不會是他……他……我殺人了嗎?奎……我……”“別慌、別慌!”他用力把她摟在懷裏,哄道,“沒事的,沒事的,他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死掉了……”
“可是我真的聽到他叫了一聲……”
“別想了,他們現在也隻是懷疑,死因沒有找到誰也有可能是凶手……”他說著,咬了咬牙。死的人是他的父親,而嫌疑人是他最愛的女人……他的心裏雖然亂,但是摟在懷裏的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縱使心裏再亂他也必須堅強起來,因為不強大不勇敢他就誰也保護不了!所以,他直視著劉亦龍,用再堅定不過的眼神,“你說你們是國際刑警?”
“沒錯。”
“如果隻是一宗平常命案,為什麼要勞師動眾地讓國際刑警處理?”
劉亦龍愣了下,當中的理由似乎不能對他們說出來。
“我們有我們的原因。現在,我們必須把席凱嵐小姐帶走。”
“如果我說不行呢?”God再次站出來,“今天是《落陽時分》開拍的大日子,記者、投資商都會過來,難道你要我們的電影少了女主角?你知道女主角不在對我們的影響有多大嗎?這個損失,隻怕是你們國際刑警也賠不起。”
劉亦龍抿唇,從上衣的口袋裏取出記事本快速地寫了幾行英文然後遞到God的麵前硬聲說道:“請把賬單寄到國際刑警的總部,我們等著。”
“你!”
劉亦龍再次轉向啡兒,做了個請的姿勢。
啡兒咬了咬唇,應奎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沒事的,我陪著你去。”
“嗯。”啡兒用力地把自己埋在他的懷裏,貪婪地吸取他獨有的氣息。
就在這個時候,莫君嵐突然擋在他們的麵前,挺直瘦弱的身子對劉亦龍一行人說道:“請各位等到拍攝結束。”
“我已經說過,賠償的事宜我們會……”
“你們要的東西,我可以給你們。”
莫君嵐的話似乎讓劉亦龍心動了,“你說你有我們要的東西?”
“我是他的妻子,自然很清楚他在做些什麼。隻是,你們必須答應等到拍攝結束。這部電影,對我的孩子很重要。”
“你的孩子?”
劉亦龍的目光飄到了God的身上,然後又轉到啡兒的身上,讓啡兒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是的,是我的孩子。”
莫君嵐的手,突然放到了啡兒仍然因為慌亂而顫抖的手上,轉過頭來,帶著那抹如春風般溫暖人心的笑,“這是我的孩子最重要的電影開拍的日子,不管如何,希望等到結束以後再把她帶走。”
啡兒整個人被徹底地釘在那裏,她呆呆的,幾乎要衝口叫出她一直想要叫的一個字,可是莫君嵐把指頭按在她的唇上,溫柔地笑了。就在這個時候,劉亦龍與他的同伴已經商量了一番。
“好,既然如此我們就等到結束的時候再把席凱嵐小姐帶走。”
門邊又傳來了一陣喧鬧聲,是演員們和記者來了。
“好好地告訴他們,你是最棒的。”
莫君嵐的目光堅定且帶著驕傲,穩穩地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忘卻了身上的顫抖,心裏的慌亂,隻感到一股莫名的悸動漸漸漲滿了胸臆之間。
“去吧。”
應奎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呢喃,然後放開她並在後麵輕輕一推,把她推向了銀色的舞台……
拍攝現場有一股奇怪的氣氛。或許是因為劉亦龍與他的同伴實在是與這攝影棚太格格不入的關係吧,不但演員對他們有所忌憚,連一向活躍的記者們都不太敢靠近他們的身邊。本來嘛,記者們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去接近他們,可是,作為投資方的莫速集團接班人應奎以及前莫速集團總裁的獨女莫君嵐卻一直在這樣的人身邊,害一眾記者心癢難耐,不由得去猜測諸多的事端,例如說莫速集團終於和國際****接洽,準備在毒梟市場分一杯羹這樣的想法,終於不受控製地萌生了起來。
“Action!”
顯然,副導演突然喊出的一句話,硬生生地把一切奇怪的猜測打斷了。為了交稿,記者們都聚精會神地看向鎂光燈之下。
現在拍的正是女主角站在墓前對男主角告別的一幕。
記者們百無聊賴地拿著新聞稿,早已經收到了對白的他們,其實根本就不期待接下來會看到什麼,畢竟不管如何說出來的就是那句他們早就熟悉得可以倒背的台詞,可是,等啊等,就是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是女主角又忘記了對白?是的,現在真是什麼人都能當主角,隻要稍有姿色,誰都行,哪有什麼演技可言啊!還以為God大導演所選的女主角有多麼的厲害,看來還是言過其實了……
“啊!”
突然有人底呼,一眾記者們這才懶懶地看向鎂光燈之下,然後,就像被點穴似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鎂光燈照射下,隻見啡兒低頭站在墓前,就隻是站著。沒有對白,沒有任何引人注目的演技,就隻是默默地站著——可是!這樣的靜默宣泄出的卻是連瞎子都可以輕易察覺的悵然氣氛。
“她在哭嗎?”有人輕聲地叫。
“不,她在愧疚吧!”
“為什麼要愧疚?”
“因為菲利婭一直對男主角的愛視而不見,所以她愧疚!”
“噓!”
副導演有點生氣地製止那群沒有半點常識的家夥,難道這些記者們不知道他們的聲音會影響到演員的情緒嗎?
“莫姨,啡兒就是你的女兒吧?”
莫君嵐聽到應奎的話,沒有說什麼隻是笑。她專注地看著鎂光燈下已經牽動大家情緒的啡兒,聽著旁邊那幾位國際刑警詫異讚歎與細碎交談,露出了驕傲的笑容。
“是不是改了劇本?”忽然又有人咬起了耳朵。
“我們根本沒有改劇本,尤其是結局部分。”
副導演忍不住修正記者們的討論,God笑了,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瞧她都忘記了要把改劇本的事情告訴她的副導演了,等下得好好地道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