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白蘭玖低眉順目的模樣,周彤斂了眼角肅然之氣,唇邊勾出不及眼底的笑容,輕聲道:
"我來給郎君送些補身養氣的湯藥,卻沒想妹妹也在書房,都是怪我,沒準備妹妹的名下。"
客客氣氣的話語,卻是透露出白蘭玖不合時宜的出現。頰邊噙笑,白蘭玖回道:"還是姐姐細心,我看天色已晚,那妹妹就現行告退,不叨擾夫君和姐姐續話。"
見白蘭玖如此識相退下,周彤也不作挽留,轉身掠進房中後。隻堪堪續了幾句話,還算好心地讓翠綠給她點燈籠,未待白蘭玖左腳邁出兩步,便聽到身後的關門聲。
走在回別院的路上,就著燈籠搖曳的燭火,摸回別院,洗漱完畢後便上床睡覺。
對於周彤的行為,白蘭玖也不作多說,畢竟隻要她夜裏在書房伺候的事情傳到周彤耳中。白蘭玖早已料到她便會立時效仿,而今夜隻怕她準備會比自己還齊全。
白蘭玖明白,也許周彤以為照著自己來個紅袖添香,可以再梁硯麵前刷些好感,但是有時候結果卻不一定遂人願。若作個比喻,那就好比你經常到某家店子吃番茄炒蛋。
但某次你用餐時候,發現菜還是那個菜,但味道不太對。一查之下發現,原來是主人換了。即使心理建設再好,也會產生些許動搖。
就這樣,白蘭玖沒有再在夜裏到梁硯的書房去,因為她正在想將梁硯好感刷高的辦法。隻是令她驚訝的是,某日中午她正在屋內用膳,門外侍女的一句"給老爺請安"讓她陡然停下拈菜的筷子。
方起身欲出門相迎,才掀開珠簾便看到梁硯推門而入的身影。一身藏青色夾棉長袍,穿在他身上卻不顯臃腫,或者說,配上那麵若冠玉的臉,竟是有著別種俊逸出塵的味道。
"給夫君請安。"
微微頷首虛扶起白蘭玖後,梁硯的侍從拿出一匹寶藍錦緞。
"這是皇上賞的,我看著是你喜歡的顏色,便給你送來,正好可以做件冬裝。"
他的聲音溫若良玉,宛若指尖叩出的弦鳴,聽著便極為動人。見侍女接過錦緞後,白蘭玖便對他頷首一笑,道了聲謝。視線掠過桌上還未動的午膳,先一步開口道:
"夫君可用過午膳?"
倏然點頭應下後,梁硯唇畔淡開笑容,答道: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我已用過,正回書房便順道將緞子給你送來。既然你在用膳,我便不打擾。"
言訖,梁硯便起身欲走,白蘭玖跟在他身後將他送出門去。因忘了穿上大氅,在掀開棉質布簾後,被冰涼的寒風吹得身子顫了顫。
梁硯驀然轉身,恰好看到她瑟縮的模樣,便體己地出聲道:
"不用送我,回屋去暖和些,小心身體。"
抬眸對上他墨色瞳孔,白蘭玖唇畔含笑,才回道:"謝謝夫君關心,然白蘭自幼習武,身體自不礙事,方才隻是一時忘了外間寒冷,倒教夫君掛心了。"
白蘭玖模樣雖算不上傾國傾城,但盛在形容清麗中帶著幾分武者的俠氣。此刻以手掩麵而笑,巧笑倩兮的模樣,倒是讓人忍不住愛憐。隻是…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書房。"
話語明明極盡溫柔關心,但聽在白蘭玖耳中,卻難以感覺出他發自內心的關切。便在梁硯轉身,腳下方邁出兩步之時,聲後卻傳來一縷嬌俏的聲音。
"夫君,那個,書房中話本我尚有幾回未曾看完,不知,我可否…"
站在門前看著梁硯身形一頓,約是過了片刻,他也不曾回頭,隻淡淡回了一句:
"好…"
目送著那頎長修碩的身影離去,白蘭玖才掀開布簾回了屋內。溫暖的空氣回蕩在房中,白蘭玖坐回桌畔,拿起碗筷將開始用膳。
午後,白蘭玖來到書房時,入門看到的是梁硯一副蹙得極緊的眉心。俊朗的輪廓,似被眉宇間藏不住的憂慮,籠上一層淡淡陰霾。
算著劇情,她才恍然大悟。隻怕,南州大旱之事,已驚動朝廷。但,半月前利州發了蝗災,朝廷的救濟已發了許多。即使最後到達災民手中,已是被層層剝削過的殘羹冷炙。
然而,才時隔半月,便又發生了南州大旱。此時再能調動的糧食補給,實在是太少。是以,近日朝廷上下都在商議南州災民安置之法。
未作多言,白蘭玖徑自取出話本坐在外間看了起來。隻是椅子還未坐熱,卻是聽到裏間傳來一聲濃重的歎息。
合上書本,白蘭玖躡著手腳正欲走到裏間,方掀開珠簾,看到的卻是梁硯投過來的視線。
"你來了…"
簡單的三字由他素日沉穩的聲線吐出,卻是透著無限疲倦與憂慮。視線掃過他眼底深深的無奈,白蘭玖隻笑著點頭,佯作不意地說道:
"夫君可是在為國事心憂?"
像是有些驚訝白蘭玖會如此一問般,梁硯隻頓了半刻,便倏然點頭歎息。見著他如此坦白,倒是教本來想著如何套出他真話的白蘭玖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