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宿兩隻修長的食指輕輕對碰,“我想……雪彖的照片會出現在隔壁,而且是在她死後出現的,可能是因為當年的心願未了,還沒有告訴學凡她是他妹妹,和還沒有表達她的歉意吧?”
“可能是,可能不是。”張姨婆抽完了一根煙,“如果是雪彖顯靈,你們如果找得到她,記得叫她給她媽媽上個香,再過八天,又是她媽媽的忌日了。”
離開張姨婆家,元宿和黑貓逆著人流,慢慢走回家。
“你怎麼想?”元宿問。
“妙嗚妙嗚妙嗚……”黑貓冷冷的說。
“麻煩你找個地方變回來,我還聽不懂貓的語言。”元宿提起黑貓,把他往街道的死角扔去。
“啪”的一聲悶響,過了一會兒,黑衣男生冷冷的走了出來,“她附在老師身上,顯然是要去找學凡,解決當年沒說清楚的事情。”
“但張姨婆已經不知道學凡的下落,人海茫茫,我們到哪裏找去?”元宿攤手,“就知道個名字,世界上重名的人千千萬萬,而且學凡又不是什麼特殊的名字。”
“嗯?”黑衣男生突然有所感覺,猛然回頭往雪蜜兒寫真館望去,“不怕死的老女人!”他突然快步往寫真館走去。
“怎麼了?”元宿緊跟在他身後,“發生什麼事?”
“那個老女人,又去拍照了!”黑衣男生咬牙切齒,“那股靈又冒出來了!”
“喂!雖然你在貓妖族裏年齡算是兩歲,但好歹也在人間活了好幾百年,怎麼能叫人家十八歲的小女生‘老女人’?”元宿邊追邊笑,“她真的去拍照了?好膽魄,我喜歡!”
雪蜜兒寫真館。
龍媒在閃光燈下擺著各種造型。
“哢嚓”之聲不絕,她穿著那身粉紅色的娃娃裝,眼神卻一直注意著為她打光的反光板。雪白的反光板上極其朦朧的映著她身上的色彩,每當閃光燈一閃,她就隱隱約約看到反光板上有金黃色的色彩一閃,而自己眼神四處亂瞟,全然沒有在看鏡頭,攝影師居然沒有叫停,可見在鏡頭裏,他們或許看的不是自己。
那個靈還在這裏。
奇怪的是她並不害怕,隻是在想為什麼英語老師撕破了照片以後會失蹤?那個靈分明還在這裏。
“哢嚓”、“哢嚓”之聲不絕,龍媒的腦子始終很清醒,沒有感覺被任何東西幹擾,為什麼感覺不到任何異樣?隻是鏡頭裏的圖像會不同?難道是……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在這裏的靈,並不是一個能思考的完整的靈,而是靈的一部分。
一個靈被分成了好幾部分,每被拍照一次,它的靈的一部分就被攝入照片裏,然後這“一部分”的靈得到釋放的機會,就驅使拿到照片的人去做它想做的事。它並沒有在思考,隻是有一個心願,所以受它影響的人也不會思考,就像英語老師一樣。
這不是個惡靈,隻是懷著一個必須完成的心願,一個強烈得不可控製的心願。
為什麼選擇這套娃娃裝作為媒介?
她展現著這套衣服的青春可愛之處,是因為它和大家一樣,也非常喜歡這套衣服,想穿這套衣服,和大家一樣想要拍照,從而以為會選擇這套衣服的人和它自己有某些程度的相似嗎?
這不是附身,這是一種寄望。
“砰”的一聲,兩個人衝進布景房,攝影師和助手嚇了一跳,“你們是什麼人?還不快點出去?”
“啪”的一聲,攝像機落地,攝影師和黑衣男生扭打起來,鏡頭裏有個金黃色的影子閃了閃,然後鏡頭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