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會,一個嘶啞的老婦聲音傳來:“人在哪裏?”
漢子道:“我把他們帶來了,就在我身後。”
那老婦“嗯”了一聲,便沒了聲音。那人轉頭向喬雲二人微一躬身,輕手輕腳走出廟去。喬東生和雲杉杉不知道那婆婆是什麼來曆,怎的聲音如此怪異,看著門兩旁婆娑的樹影,陰風陣陣,心中不住打鼓。
黑暗中突然“咦”了一聲,那老婦的聲音又傳來:“原來是龍國木使蓽臨寒處,當真是貴客盈門,恕老婦人身患截癱之症不能遠迎,失禮了。”
喬東生聽那婆婆黑暗中一眼就看出雲杉杉的來路,自是高人無疑,當下拽了拽雲杉杉的衣衫,躬身道:“晚輩等夜深至此,冒昧打擾,還請前輩見諒!”
那老婦道:“罷了罷了,請進。”
忽然殿中火光一閃,“嗖”的一聲輕響,一排燭火依次亮起,直通向東北角上,清風一掃,燈火搖曳,二人同時打了一個寒噤!喬東生見東北角上擺著一張香案,香案上方掛著一幅畫像,地上三個蒲團,中間一個蒲團坐著一位老嫗,麵向畫像背對著自己,灰布長袍,烏黑的發簪斜斜的插在頭上,似是很久沒有動彈過了。心裏驚異更甚:“這老婦背對著我們竟能得知杉杉來路,這番能耐真是可怖可畏。”
雲杉杉卻在想:“殿中這老婆婆不能走動,剛剛是誰點的燭火,莫不是有鬼作祟!”想到這裏,不自覺瞅了瞅身後。
那老婦半轉著頭道:“這大殿平日裏是老婦人清修之所,是以沒設座位,多有怠慢請見諒。”
喬東生笑道:“江湖遊客,沒有那麼嬌氣,席地而坐便了。”當下撥衣而坐,雲杉杉雖不甚情願坐在地上,卻也不能失了禮數,也跟著坐了下來。她久未出島,這些江湖客套的言語實是一點也不會,二人下船之時早已商議好,一應事物均有喬東生出麵說話。
那老婦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頓了一頓又道:“適才我為自己卜了一卦,卦曰:‘紫氣東來,三陰倒懸,乃是得遇貴人之象’,所以我滅了殿中明火,引紫氣入殿,靜候佳客來臨,果不其然,佳客這就到了。”她侃侃而談,身形卻是一動不動麵對著那幅畫像。畫上畫著一位中年男子,左手持劍,右手握弓,氣質儒樸,飄逸俊雅,隻是目光渙散,眉宇間似有一絲愁色若隱若現!
這些喬東生自然是看不出的,雲杉杉卻是自小受父親熏陶,於繪畫一事多有涉獵,一眼便瞧了出來,問道:“這畫中人物是有什麼傷心事吧?”
喬東生剛朝她使了個眼色,那婆婆忽然轉過身來!也不見她如何使力,似是仍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是整個身子卻是轉了過來,變成麵對著喬東生二人!隻見她條條皺紋鋪滿整個麵頰,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猶如兩隻深不見底的黑洞,一副慵懶的表情,似乎一不留神,隨時都會睡去!說道:“想不到木尊者家學淵源,也懂得繪畫一道!”
雲杉杉不會謙虛,笑道:“婆婆說得對,其實我爹爹那才叫行家裏手呢!不過,我不叫木尊者,您老人家是認錯人了吧,我叫雲杉杉,嘿嘿!”
那婆婆以為她不願顯露身份,隻是微微點頭。這時外麵有腳步聲走進,一人大步流星踏上台階,還未進殿便聽得粗爽的聲音叫道:“婆婆,瞧我給您帶了……”忽然看見喬雲二人,一愣,笑道:“呦,這裏還有客人,哦,你們就是小乖說的二位小法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