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89年,我出生在一個偏遠的小農村,家裏窮,從小吃不飽穿不暖,父母也總是吵架,每次吵架心情不好了就拿我出氣。從上學那時候起,看到同學吃好的,穿好的,我就會非常羨慕,每次想到自己的寒酸,就會有一種自卑的感覺。
有時候在睡夢中我也曾經幻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他們一樣,有幸福的家庭,有疼愛自己的父母,可我知道,那永遠都隻是一個夢而已,我也知道所謂的逆天轉運,看起來美好,實際卻很遙遠,甚至我認為永遠都不可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直到我八歲那年,才徹底顛覆了自己曾經的觀念。
八歲那年學校剛模擬考試完,老師把試卷發到了每個人的手裏,並要求必須家長簽字,拿過了自己的那張試卷,掃了一眼,才五十八分。看到又是不及格,心裏突然說不出的壓抑,看來今天回家這頓毒打又是肯定的了。不過這麼多年也習慣了,隔三差五的,綁在椅子上打,吊在房梁上打,打法可謂是五花八門。有時候我甚至在想,我肯定不是他們親生的,親生父母哪有把自己孩子往死裏打的?
放學後,磨磨蹭蹭的回到了家門口,駐足了一會,深深呼了一口氣,才踏進了這個我一輩子都不想進的家。剛一進門,就聽到了母親的嘮叨聲:“小天,都幾點了才回家?讓你爸知道了你又得挨打。唉…你說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攤上你爸這麼個人。”聽到母親的嘮叨,我的眉心不由得皺了起來。或許我應該是理解母親的,任誰攤上我父親那樣的丈夫恐怕都會受不了,我們母子倆隻是他發泄不滿的工具罷了。
說起自己的父親,我真的都不恥提起,我母親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拜他所賜,依稀記得很小的時候,母親溫柔賢惠,開朗大方,對我更是疼愛有加,典型的賢妻良母。可是後來,我的父親迷戀上了賭博,酗酒,把家裏能賣的東西全部賣了,輸的除了我們娘倆可謂一無所有。
每次他輸了錢,心情不好就會喝的爛醉,然後回家對我們娘倆就是一頓暴打,邊打還邊咒罵是我們娘倆斷了他的財路,說什麼我們娘倆命中克他。直到他打累了才會放過我們,年複一年,日複一日,我們就是過著如此地獄般的生活。母親也因此,鬱鬱寡歡,整日茶飯不思,身體也越來越差。好幾次我都想勸母親離婚算了,但是話到嘴邊還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雖然我恨他,甚至恨到了骨子裏,可他終歸還是我的父親,永遠都無法改變。生在這樣一個家庭裏,本身就是自己的命運。
“嘭!”一聲巨大的聲響把我從沉思中拉回了現實,大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踹開了,而父親那歪歪扭扭的身影漸漸的出現在了眼前,我歎了口氣,看來又喝大了,該來的還是來了。
隻見他陰沉著臉,搖搖晃晃的走進了屋裏,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麵而來,讓我感到一陣的惡心。我渾身顫抖的看著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要說不怕他那是不可能的。咬了咬牙,拿著試卷慢慢挪了過去,短短的幾步,仿佛走了幾個世紀一般漫長,顫顫巍巍的把試卷拿給了他:“爸,老…老師說讓…讓您簽個字。”唰的一下,他把試卷抽了過去,眯著眼看了起來。此時我感覺衣服都涼透了,冷汗順著額頭滴了下來,那種感覺就好像世界末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