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關權來看,在這個家裏,媽媽絕對是強勢的,隻要關景財稍有不是,曹桂芳就會抓住他的小辮子,喋喋不休,窮追猛打,趕盡殺絕,不把關景財逼到忍無可忍無須再忍的地步,她曹桂芳絕不善罷甘休!直至發生家庭大戰,狼煙四起,曹桂芳才算消停。為此,關權總結了一點:這個家要是真的支離破碎了,他們偉大的母親一定要負主要責任。
關權醒來的時候,言朵兒就坐在床邊。他的身上到處紅腫,大大小小的擦傷讓他感覺到整個身體火辣辣地疼。
看見言朵兒的一瞬,關權黝黑的臉龐泛起了一絲明媚,一雙笑眼終於又展現出了該有的線條。
言朵兒見關權醒了,不自然地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不知道在這種狀況下要說些什麼。
半天,還是關權先開了口:“真是丟臉,讓你看到我最狼狽的一麵。”
言朵兒微微一笑,覺得這個人粗獷中還有些細膩,尤其在麵對那麼多人圍攻時表現出的英勇無畏,讓言朵兒深信此人絕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一點兒都不狼狽,我還覺得你特勇敢呢!”言朵兒的臉上流露出了小女孩一般的天真爛漫,她打心裏對關權產生了一種敬仰的情愫。
關權傻傻地一笑,得到言朵兒這樣的讚許,心裏甜滋滋的,傷口上的疼痛感似乎也感覺不到了。
“真不巧,讓你碰上我們家這樣丟臉的事……你也住附近嗎?”關權很在意在言朵兒麵前的形象,今天算是丟臉丟到家了。
“這店是你們家的?”言朵兒沒有直接回答,“我就說你和這家店有關係,沒想到你是老板。”
“什麼老板,我爸才是老板,我隻是給他打工的。”關權提到他爸,臉色就暗沉了下來。
“你們真的欠那幫人的錢嗎?”言朵兒問得小心翼翼。
關權看著言朵兒,不知道怎麼回答,也許他家真的要麵臨一場滅頂之災吧。
“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欠人錢,人家幹嗎和我們過不去?不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關權很豁達,並沒有表現出大難臨頭時的畏縮。
“你爸呢?家裏出了事,他應該出麵解決啊,逃避不是辦法。”
關權瞪著言朵兒,覺得她問得太多了。
言朵兒忽然覺得關權的眼神充滿了敵意,她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觸碰到了他的敏感地帶。
“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
關權沒說話,開始打量言朵兒。經過一番仔細觀察,關權得出了一個結論:“你是記者吧?”
言朵兒一愣,忽然覺得自己的身份實在很尷尬,不管問什麼、問多少,都有揭別人傷疤吸引讀者眼球的嫌疑。
“你又是相機,又是錄音筆的,還有你這個工作包,的確暴露了你的身份。”
言朵兒低頭一看,印有報社名稱的公文包就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副安然自得的樣子。
關權爽朗地笑了幾聲,但立馬停了下來,像硬生生被切斷一樣,既突兀又倉促:“我最討厭記者,不管什麼新聞都要添油加醋,簡直是糊弄老百姓……我們家的事兒你也看到了,想怎麼寫隨你便!好歹我們見過麵,我不想為難你。”
言朵兒坐在那兒臉上一陣火燒火燎,尷尬的身份讓她很被動,原本以為他們之間會有一個不錯的開始,現在看來,他們竟成了對立的敵人。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人猛然推開,一個年輕的女人扶著那位和關權一同送來醫院的婦女衝了進來。一進門,婦女就嚷開了:“我不管你是哪家的記者,你要是敢把我們家的事兒寫進報紙裏,你看我依不依你!”
言朵兒驚愕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麵對這位氣勢洶洶的婦女,言朵兒緊張得直咽口水。
“說你呢,還站著幹嗎?走人啊!”年輕的女人也開口叫囂著。
言朵兒站在那不知是走是留。
婦女一見言朵兒沒走的意思,竟然一個箭步衝到言朵兒麵前,搶過言朵兒手裏的公文包扔出門外,嘴裏還不饒人地嚷道:“再不走,我可要動手了,和老太太動手你注定吃虧!”
“媽,你這是幹嗎啊,她是我朋友。”關權見言朵兒都快掉眼淚了,心裏一軟,替言朵兒說起好話來。
“關權,你還不怕事大嗎?”年輕的女人——也就是關權的嫂子林小影,指著關權就是一頓訓斥,“媽可是再經不起打擊了,你哥正在想門路,你躺在床上還招惹來了記者,還嫌咱家不夠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