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

“礙事的東西……”

藤子依舊站著,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如同木偶一樣,過了很久才緩緩的側過頭去,看著不僅僅是雙手,連嘴角都開始流血的藥郎。那把劍漂浮在兩人的上空,仿佛一切都與它無關一般。

很疼……吧?

你想要的……是我嗎?她轉過頭去,望著麵前的少女。

你是誰?

少女依舊在招手。“過來吧。”

“不、不要過去。”

隻是想要我的話……不要傷害他。請你,不要傷害他。

他是……礙事的東西。

——誰在說這樣的話?是誰在說這樣的話?

你是誰?

藤子在藥郎“不要過去”的喊聲中,跨出了第一步。

鈴蘭的花瓣,如同被狂風卷起一般,籠罩住了她的身體。

麵前的場景瞬息萬變,藤子仿佛置身於一個小小的村莊裏,每個人都在她的身邊穿行著,笑談著——隻是無法看見她,觸碰她。

很久很久以前,這個村莊遭遇了一場大旱,好幾個月沒有一滴水降下來。村裏人在試了好幾次之後,放棄了挖井,隻有一個女孩子,堅持著自己已經過世的父親曾經說過的話,堅持在村子的某一處,一定還能挖掘出水井——為了這個堅持,在誰都不相信的時候,她卻依舊一個人堅持著挖掘。

日日夜夜,日日夜夜。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村裏人卻已經做了一個決定。

將村子裏麵最美麗的少女,當作活祭品,埋入土地之中,獻給山神——也許,這樣能換取大旱的結束吧。村裏的巫醫是這樣說的。

少女不知道,她隻是堅持著自己所做的事情,直到那一天,她依舊照樣下到自己挖掘的“水井”之中,她人小,力氣也不大,挖掘總是緩慢而難以有什麼進度,而且她所挖掘的,是他人沒有挖的足夠深的棄坑——沒有人相信這樣一個小女孩,能夠挖出水來——就在她的手,觸碰到已經有些微濕的泥土,興奮的抬起頭來的時候,她的繩梯掉落在了她的身旁。

一鏟土,落在了她的頭頂。

無論怎樣聲嘶力竭的呼喊,無論怎麼樣喊“有水了啊,隻要再往下挖一點。”那落在她頭頂上,肩膀上,幼小的身體上的土,一鏟也沒有停下過。

住手啊,快點住手啊。

藤子望著這一切,心口痛苦的幾乎難以呼吸。

快點停下來啊。

快點停下來啊。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都不聽我說。

為什麼都不相信我。

……我詛咒你們,這片土地,將不再有一滴雨水落下,我詛咒你們,生生世世沒有人能在這片土地上活下來,這裏寸草不生,這裏不出產任何糧食。

這裏……是“死地”。

為了平息少女的怨怒,後來的人們為她立起了神社。

屬於……祟神的神社。

藤子已經淚流滿麵,她的麵前,站著一個和自己身量相仿的少女,垂著頭,依舊是那身在挖掘水井時的裝扮。

“我詛咒你們。”

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說話的卻是藤子。

藤子抬起手來將手伸進少女遮麵的長發之中,緩緩的捧起她的臉。如同照鏡子一樣,她所看到的,是美麗卻繚繞著絕望怨念的……

自己的臉。

……一直,都很痛苦吧。

承受著這一切的……另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