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禦森忍著淚意,咬緊牙關。
程曄熙笑了一陣,樓下應該已經肅清,手下跑的跑抓的抓。
“穆禦森,警察找到這兒,是你報告了位置,還是秦端給你提供信息?”
一直保持安靜的男人狠下心,脫口道:“秦端,不然,我哪有那個本事報告了線索又不被你發現?”
程曄熙靜靜站著不動了。他自嘲地笑笑,即便已經猜到秦端是天慈的生父,他還是想賭一把,告訴秦端他在這裏等他,等他一起去美國,過他期待的平靜生活。
但現在看來,秦端那時的話,也僅僅是在幫穆禦森套住他吧......他不由覺得自己,太賤格。
樓下的男人靜靜的,好像變成了一尊雕塑。
程曄熙終於動了,他回過頭,看著穆禦森。
“穆禦森,你其實,迷戀過我吧?”
狙擊槍第一次出現偏離,穆禦森心都快跳出來,程曄熙是他的青春,他曾經所有美好的期待,即便走到今天這一步,程曄熙於他還是那樣特別,以至於,他聽到這句話,居然有被人揭穿的慌亂。
“程曄熙,這裏是三樓,你跳下去也死不了,何必摔殘了折磨自己......”
程曄熙回過頭,不再看他,他盯著秦端看了一陣。輕聲道:“如果頭朝下呢......死在他麵前......我對他來說......會不會變得深刻些......”
他望著秦端,喚了那人一聲:“秦端......”
秦端揚著頭,正安靜聽著程曄熙接下來的話。
話音未落,穆禦森彈向窗口,但程曄熙的身影已經落下,隻是一眨眼的瞬間,秦端看著昏暗的雨幕下,程曄熙趴在髒水裏,身下洇出血色的花。
秦端眼前一陣陣發黑,站也站不穩。
程曄熙......這是程曄熙嗎......
他耳朵裏一陣耳鳴,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程曄熙那聲,“秦端”。
他雙腿發軟,明明那人離他隻有幾步路,他卻怎麼也走不過去。
他看到警察一圈圈圍住那人,秦端努力喘熄著,抬頭去看俯身望著下麵的穆禦森。
窗口的人影閃了閃,秦端調回視線,搖搖欲墜地靠過人群中去。
有警察拉住他,讓他後退,他像是丟了魂似得,什麼也感覺不到,什麼也聽不到,隻想看著程曄熙。
穆禦森衝到人群中,程曄熙還有氣。
“急救!快!”
秦端掙開鉗製,死死抓住穆禦森,他第一次毫無形象,失魂落魄地衝著穆禦森喊叫:“你保證過他會沒事!你這個騙子!你說王的人在找他,你說我提供了他的消息你就能保證他沒事的!你這個騙子!”
穆禦森不想和秦端糾纏,這個男人受了刺激,沒法溝通。
幾個警察架開秦端,但秦端鉗著他的手卻像是箍緊的鋼筋,穆禦森看著年輕男人泛白的指節,他實在不欲糾纏下去,捏著秦端的手腕,清脆兩聲,把秦端手腕卸開。
脫臼讓秦端的雙手虛軟地垂下,可秦端似乎察覺不到疼痛般,聲嘶力竭地要他一個解釋。
穆禦森走開些,秦端突然哭喊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看他的眼神有多露骨!你知道嗎?!你得不到就要把他毀了!騙子!懦夫!”
在場所有人都向他投來異樣的目光,穆禦森沒回頭,甚至都沒停頓,高大的身影步履穩健。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場勝利,他是多麼狼狽。
他似乎贏了全局,卻又好像輸得徹底。
秦端瘋了一般,最終是藥物讓他安靜。
穆禦森站在漸小的雨中,看著一輛輛警車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