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們並不熟,一道用晚膳多有不妥。”

他當即拒絕,想要將房門掩上。

那名小廝頓時傻眼了,他家主子請客從來沒有請不到的?他忙用身體擋住那要關上的房門,“別啊,這位爺,我家主子真的沒有惡意……”

年徹真要關上房門,憑這名小廝的身手是沒有辦法阻止的。

此時他的動作一頓,現在他更可以肯定那中年男子是有意來接近他們的。

“相逢即是有緣,二位又何必拒在下千裏之外?”百裏翼早就在樓梯口站了好一坐兒,看到身邊的近侍連這點小差事也沒辦好,他急於見女兒,惟有現身說了這麼一句。

“我們畢竟非親非故,多有不妥。”年徹圈著雙手倚著門半步不讓地看著這中年男子,這人也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身上的氣勢太盛,他自然也不能相讓。

百裏翼皺緊眉頭,忍住張望裏麵女兒的舉動,隻得按下自己的微惱,這女婿果然不討人喜歡,“常言有語,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就當我為今天的不當舉動向兩位道謙,兩位連這點光也不肯賞?”

連朋友的話都出口了,百裏翼身邊的近侍不禁打了個抖,主子真是為了接近女兒女婿無所不用其極,連身段出可以降低,這要傳出去怕是要驚掉不少人的下巴。

年徹還沒答,喬蓁就從裏麵踱出來,兩手挽著丈夫的手,“徹之,既然這位先生如此盛情相邀,我們就答應吧。”

“對啊,對啊……”百裏翼兩眼貪婪地看著女兒的麵容,忙點頭附和她的話,若是他肯亮出身份,也不怕年徹與喬蓁不答應,可他就是不想用父親用帝王的身份相壓,這是他失散的女兒,是嫡親親的血脈,不是他的下屬臣僚隨他呼喝。

一旁的近侍已經低頭不敢再看了,主子這身段真是一降再降,想來還是賈後與玉申公主做的孽。

年徹微擋住這人太過熱切的目光,低聲問妻子,“想好了?真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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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喬蓁本身就是念力者,對於別人的關注一向很敏[gǎn],百裏翼的目光肆無忌憚,焉能不發覺?

思忖片刻,年徹點點頭,抽出她挽著的手,轉而扶著她的手臂走上前與百裏翼平視,“那我們夫妻恭敬不如從命。”

百裏翼終露出十多年來最愜意的笑容,忙不迭地點頭,轉身朝近侍道:“可為,趕緊吩咐廚房上菜。”

年徹已經扶著喬蓁下樓梯。

百裏翼想要伸手一扶,最後想到兩人還沒熟,這動作過態了,半伸的手不自然地收回,在背後握緊拳頭,這麼近的距離足夠他看清她的肚子,還沒有大到嚇人的程度,不過看了仍有幾分觸目驚心。

“這胎有多大了?”

喬蓁聽到身邊溫和的問聲,轉頭看去,在這走廊點起來的油燈散發出的暈黃光線中,這中年男子的長相看得更為真切,下午的時候沒仔細打量,隻知道此人必是養尊處優的,現在才發現他眼底有著不容忽視的蒼桑,這個男人給她的第一感覺像冷夜,與之不同的是,冷夜讓她戒備不已,這人卻讓她無論如何也升不起戒備之意。

故而她很自然地開口,“六個多月了。”

“那可真的得小心了。”百裏翼答道,目光裏麵有幾分隱晦,當年他的燕兒懷女兒之時是不是也這般需要人照顧?可恨的是他從頭到尾沒有參與過,想到愛人懷孕的不便以及因誤會產生的心傷,他的拳頭突然握緊,那是深深地自我厭惡,一切都是他的錯。

“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到難過的事情?”

聽到這溫和的女聲,他的心弦一震,那種無力的感覺轟的一聲消失無蹤,猛然抬頭看向笑意盈盈的喬蓁,如三月春花在他眼前綻放,是那般的美麗又是那般的溫暖。

“嗯。”下意識地,他點了點頭。

“再難過也過去了,你要做的是展望未來,而不是活在過去。”喬蓁道。

百裏翼一愣,忽而一笑,“你說得對,虧我比你活得久,卻沒你一個小娃娃看得透徹。”

今天被女兒這麼一開解,他背負在身十多年的包袱猛然甩下,再懊惱也挽不回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他不應再沉緬於過去不能自拔。

年徹詫異地看著妻子,喬蓁一向不是好管閑事的人,而且眼前這人還是個中年男子,可此刻她卻少有地出聲安慰了這中年男子,能這麼敏銳地感覺到這人的情緒變化,這不是個簡單的事情,至少他就能感覺到。

喬蓁感覺到丈夫握住自己的手一緊,忙轉頭看向他,微挑眉似詢問,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剛才就會那樣說了出來,與這中年男人靠得很近,無須釋放念力,她無端端地就感覺到對方的情緒,那一刻,她很想安慰他,想要讓他不要再難過。

手摸了摸肚子,莫不是即將為人母,這愛心爆棚了?她搖了搖頭,其實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年徹沒有追問,對於妻子的舉動有疑問卻沒有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