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雨水打在屋瓦上,發出的聲音聽來讓人極為煩躁。
年徹翻來覆去睡不著,摸摸另一邊的床位,沒有妻子在,這覺果然就是不好睡,實在睡不著,起身披上外衣,推開門準備到書房去。
值夜的侍女趕緊點燈在前方引路,哪敢再困也不敢打嗬欠,就是怕會惹主子動怒,尤其這個男主子表情十分的緊繃,一看就嚇人的那種。
書房侍候的人趕緊點燈,然後去沏茶準備送進來。
墨院的雨夜透著濕氣與低氣氛,年徹也心情理會,總覺得心情煩躁,著人磨墨,他寫起大字定定心神。心裏算著喬蓁進宮也有幾日了,那個該死的喬婕妤到底生了沒有?
突然,門外有人稟報,他放下筆,坐到圈椅內,接過侍女遞上的香茶,沉穩道:“進來。”
果然是從宮裏傳消息來的人,看樣子喬芷應該是生了,他撥了撥茶葉,斜睨那人一眼,“生的是男還是女?”
“回世子爺的話,喬婕妤幸運生了個男孩。”
他撥茶葉的手一頓,眼睛微微一眯,到底還是生了個男孩,抓著杯蓋的手揮了揮,表示自己知道,示意他出去。
那人卻沒動,而是扔下一句極具炸彈效果的話,“世子爺,太子殿下似乎死在女人的肚皮上,東宮正一片慌亂,聖駕已經到了東宮……”
年徹正在喝茶的動作一頓,猛然站起來,將茶碗放在桌上時,一時沒放平穩,茶碗翻過來,茶水瞬間就染濕了桌上剛寫好的大字,桌麵頓時好不狼狽。
太子死了?
這個消息,無論什麼人聽到都會難以置信,老胖太子的身體素質是不咋的,可也沒人走在老皇帝的前頭,尤其是大魏風雨飄搖的時刻。
永定侯府的燈火似乎都在這一夜點亮,年老侯爺的院子廳堂上,年家的大老爺們都爬了起來,再大的溫柔鄉也抵不過在大魏繼承人死了的消息帶來的衝擊。
年複這個永定侯當即道:“爹,我即刻給我們的人下密旨,太子去了的消息必定人心浮動,那東陵國陳兵邊境,也是一個大隱患……”
“徹兒,你怎麼看?”年老侯爺看向孫子。
年徹仍是那副平常的臉孔,似乎收到消息在震驚中打翻茶水的人不是他,“祖父,爹說得對,太子一去,皇室的格局必定生變,隻怕各方更要蠢蠢欲動,我們還是極早做好準備為妥。”
年老侯爺沒有做聲。
三老爺年咎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爹,給二哥去一封信,著他暗中備妥兵馬,以備不時之需。”
年家惟有庶出二老爺年故在外地任職,為了表示忠誠,他連妻兒都沒帶,隻身在外,已有三年沒回衛京城。
四老爺年處卻是淡淡地支持兄長的提議,他是庶出最小的,一向在家族中地位不太高,任的又是文官,不及二哥的被看重,也就樂得附和兄長罷了。
年老侯爺很快就拍板,年家該有的動作不能少,皇家這次因太子死去隻怕變數頗大。
天才剛剛亮,年徹就出了祖父的屋子,正打算進宮把妻子接回來,留喬蓁在那兒他始終擔著心。
還沒上馬車,就看到母親盛寧郡主一身外出的打扮走近,他停住看著母親。
“還是我去把兒媳婦接回來吧,你是大男人,喬婕妤剛生產,你不方便去。”盛寧郡主道,太子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事情,她自也是收到了消息。
年徹點點頭,母親出麵比他更合適,畢竟那都是女人擅長打交道的後院。
母子倆坐在馬車上行走在京城的清晨中,外麵出來走動的人比較少,隻有趕著上早朝的權貴人家車馬的聲音極響,除了個別少數人,沒人知道大魏這個清晨與以往有了很大的區別。
東宮。
喬芷醒來的時候,聽到太子死了的消息,頓時就怔住,隨後大哭出聲,這個老胖男人怎麼就死了?還是在她剛生產完的時候,往後她與兒子要靠誰去?
眼淚不是為了那個討厭的死鬼,而是為了自己命運坎坷而流。
喬蓁掀簾子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喬芷哭得傷心欲絕,遂命宮娥擰幹帕子,上前給她抹去眼淚鼻涕,“你哭什麼哭?剛生完的婦人掉眼淚也是虧了自己的身子,別人可不替你心疼的,你還有孩子呢。”
“太子死了,我……我怎麼還能活得下去?”喬芷越哭越傷心,邊哭邊瞄向喬蓁。
喬蓁定定地看著她,“六姐姐,你就別裝了,你現在生了王子,就是有子之母,太子此刻死了也應不會讓你殉葬或者出家為尼……”
喬芷一把抓住喬蓁的手臂,知道自己再哭也是沒有用的,低聲哀求,“七妹妹,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念在我們姐妹一場,你可要保住我們娘倆的性命……”
喬蓁輕拍她的手,這個六姐姐說到底就是想要個承諾,也難怪她,處在這尷尬的境地,誰個能不擔憂前程,至於死了的太子,一般人是更不會放在心上。畢竟是剛生產完的產婦,她的心微微一軟,“六姐姐剛生的孩子還小,這皇家之爭也爭不到你的頭上,既然沒你什麼事,你就呆在角落裏麵看戲吧,將來將兒子養大,也是有個依靠,不是?”